这个。亡魂。
他垂眸轻声:“海贼作乱,谁人不知撺掇者,乃子嘉?他们不会恨陛下。”
他既然放任史书,百姓将他的污名传扬第一次,便不会畏惧它被传扬第二次。
只是很可惜。
“能为陛下引得海贼瞩目,使官兵势如破竹,子嘉之幸。来日海贼若是北上,子嘉亦可为饵,诱叛军出手。”
他居然还有所妄想。
那一日在狱中,陛下劝我添衣,我也并非,是无一时半刻,希望陛下也做我之君父,全我玉衡之名。
我本也不是什么真正宽和无私的人。
将军死沙场,天子死社稷。我既然死了,便是死了。求什么,都没有意义。可我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与好友知己并肩,能见史书上,亡秦不单是亡秦。
只是帝王冷情,该受多疑,利用,虚情,少不了半分。这并非是陛下的错。是已死之人,就不该奢求。
澹台衡:“我本就无名。”
知晓自己再次被世俗利用,曲解,他面色居然都未有变一下。
楚帝的心,却仿若亲自做了那个将澹台衡亡魂锁在云台寺的昏君一般,手脚冰凉,疯狂地战栗起来。
他头一回后悔接见张铭与何躬行时,他没有叫锦衣卫留意四周,没有注意消息是否走漏。
亡魂耳聪目明,怎会不知他在筹划什么?
他甚至或许早已听到自己的心声,知道他在想:若此人真是因君父不慈而死,我何不装作一个仁慈的君父,将他留下?
那一抹雪,雾一般,如今更是凌迟伤刀刀加身,玄衣深色,没有浸染出那血的鲜红,却透露出猩甜的味道。
他就站在那血迹斑斑里。
站在没有离开他头顶,一直将他浇湿,叫他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背负着罪名骂名污名的大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