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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笃定那样惊才绝艳的人一定不会辜负她争取来的良机,不会辜负身后万千百姓,会青史留名会从一而终,会如她启蒙时便熟读的圣贤君主一般,流芳百世,再无遗憾。

但是怎么会呢?

楚帝原本只是不能相信澹台衡与虞宋做了如此之多亡秦还是轻易地亡了国,他只是不相信虞宋的说辞。

可真正接近那非史言说,而是虞宋所熟悉的澹台衡那一幕幕,竟面都不敢再面对虞宋的眼睛。

他该说什么?他能怎么说。

一个以身殉国,骂名斑斑的亡国之君,会有寿终正寝,万民敬仰的那天吗?

他不允许自己以百姓名义给他立祠,祭拜于他,纵使有几成是因爱民如子,不愿劳民,剩下的几成,不就是因他也深觉自己罪孽深重,不配享奉吗?

“别浪费你们的香火。”

楚帝用力闭眼,手指紧握成拳。

所以史书传承百年,他知他们去查,知自己在史书上不过是寥寥几言里唾骂的昏君时,也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封比自己留存更久的泣告尊父慧弟早夭书,想,他本就该魂销身灭的。

他本就该死国死社稷,死如粉身碎骨尤不足之人。

他有罪。他若是投将黄泉,能将更聪慧,更受君父喜爱的幼弟换回也是好的。

黄泉折弯了枯骨,没有人为他洗清冤屈,像如今过了百年才重新入人世的虞宋一般,对世人说,他是聪慧明达,不肖其父的公子衡,是他们信赖的公子衡啊!

楚帝猛地起身,拂袖离去,虞宋却在身后踏着飞扬的红色衣角,神情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