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让深呼吸,不禁紧紧捏着拳,遏制心潮起伏眼眶泛热,他点头。

张元让对谢辞一直都是冷脸以对硬邦邦的,在这个深冬无雪的正午,终于突破。

张元让平复了好一会的情绪,他说:“朝廷的粮饷军备,供应你那大军,约莫能支撑一年。”

这些年北地年景不好,军备粮饷充裕不间断补给的时间只有一年,不短,也绝对不长,谢辞看着办。

谢辞道:“好。”

得了这句准话,很多东西也一下子有了清晰的落点。

张元让点点头,午后的室内,静默了片刻,他说:“到时,老夫给你开关门。”

开哪个关门,两人都明白。

谢辞有些吃惊,他蓦抬起头,和张元让对视片刻,那双眼窝凹陷许多呈现老态却依然严苛锐利的眼睛,谢辞退后一步,端正拱手一礼,肃容:“今日所命,无敢不从。”

“你记住就好!”

张元让负手而立,窗外冬阳和煦,江南的冬季不见雪,气候也暖和,这是和中都不一样的风景。

他和闻太师争执到最厉害的时候,闻太师拉他到窗边,厉声说:“仲濂啊仲濂,你看看外面的天!”

张元让看见了,谢辞当日的振聋发聩一番话是伊始,闻太师油尽灯枯病死军中是簌簌剥落的震动,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去看京郊贫民的生活,去从已粉饰太平的各地公文中去窥视底层百姓的生存空间,他第一次审视他自己,这么多年的忠君理念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对话的时间其实不长,说到了最后,张元让说:“到那个时候,给小皇帝一条活路可以吗?”

闻太师选的小皇帝,秉性温善,柔软,可惜撑不住这个王朝末年,也没有机会给他撑,局势已经不允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