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极细微的微表情,如非洞悉,是绝对不能察觉的,正如从前的荀逊。

但当知悉一切内情之后,就变得那么地明显,刺眼到了极点。

……

呼延德叫了席面,吃罢之后,又赶紧让荀逊去休息。

荀逊身份有隐蔽性,帐篷是在北戎中军的偏边缘位置,王晟比他早回来一天,他回帐的时候,后者已经在了。

“好了,额真您总算能好好歇息一下了。”

王晟絮絮叨叨,给他换了药和绷带,荀逊在行军床上躺下来了,王晟收拾新旧的绷带和药物,能明显听得出他的喜悦,“额真,您放心好了,我肯定会和敏德好好配合的,不会让你操心。”

荀逊笑了下:“我当然放心了。”

他垂眸遮住阴鸷,王晟和敏德,怎么可能不会好好配合呢?

暮色四合,帐篷没有点灯,昏暗中听见王晟走来走去收拾的声音,荀逊睡着之后,他很快就撩帘出去了。

荀逊其实没有睡着,他无声地躺在行军床上,夜色渐渐降临,他一动不动,在黑暗中,牙关咬得太紧,他尝到了牙根铁锈的腥味渐渐蔓延。

泣血般的疯狂嘶喊,想将这一切全部暴戾撕裂搅合成肉酱,但他实际上,只是紧紧攒着拳,指甲深深扎进粗糙的掌心,一动也没动,没发出半丝声音。

王晟去和敏德交接之后,没多久,另外两个心腹陈解和扎根撩帘进来了。

夜色沉沉,万籁寂静,荀逊慢慢睁开眼睑,他神色平静又可怖,暗哑的声音:“我们都是要死的,待他把咱们手上的人都撬干净了,”等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是我们的死期。”

有王晟,怪不得啊,呼延德对他手上的人有多少,该是一清二楚吧。

该不该庆幸他一直都竭力,事必躬亲,否则,王晟早就握着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