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不想四分五裂罢了。”
他喃喃地说。
北风咆哮着,明明已经转移避风的山丘凹处了,但方才都没觉得冷的谢辞,一腔沸腾愤慨的热血却慢慢平息了下来,像是染上了冬月的严寒,冷风凛冽,谢辞感觉脉管百骸到血肉全身都感受到了一种冰凉之意,透至皮肤和毛孔,他整个人都冷了起来。
他慢慢地,单膝跪在雪地上。
庞淮有些出神,其实,他们想的很简单,只是想竭尽全力,让王朝下坡的车轮滚得慢一些,多给婆丁沟这样真正贫苦无助的老百姓多一点活路罢了。
滴水微颤,蝼蚁灭顶。
庞淮轻轻叹了口气,“世途艰,大家都有大家的苦楚,”他有些感慨,“就连那冯坤,原也是个可怜人。”
冯坤的父亲冯良玉是个好官,冯氏一族不显赫却怜贫惜弱,县里名声极佳,绝大部分都是良善好人,只可惜因为师兄太原府牧徐襄牵扯进李淳一案,有个冯氏族人撑不住大刑,胡乱攀咬了他的父亲,皇帝震怒,悉数处以极刑,冯良玉千刀万剐而死,年少的冯坤没入宫禁去势,全家死得七七八八。
冯坤遭逢大变不择手段往上爬,篡朝弄权坏事干过不少,庞淮恨他,但深究到底,也又无法真正怪他。
就像谢辞一样。
冯坤为了翻身也可能为了掌控命运和复仇,谢辞更是只是为了生存下去罢了。
庞淮眼睛渐渐有些看不清了,日光和雪色折射的让视野一片金色的晕光,谢辞身影和脸发暗,他极力睁大眼睛,但也无法看清谢辞的脸,只是知道后者紧紧攒住他的手,有些哽咽。
庞淮左手有些抬不起来,但他竭力地抬起,慢慢摸索过去,握住谢辞的另一手,说了这么多,最后这些才是他真正要对谢辞说的话:“你,你别在意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