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谁啊?”

“呀,你这脑子,他就是那个王振强王老板呀。”

“噢噢噢我想起来了,他经常来文叔家民宿住的,十天半月的就要来住上几天。”

“文叔不是还跟我们吹,说他是个台商,很有钱,最爱吃的就是自己做的一道拿手菜,每次都吃得合不拢嘴,会给好多小费。”

“那他一个住客急什么?这事儿跟他有关系吗?”

“谁知道呀。”

有些熟悉孙家的邻居不由议论纷纷。

大概意识到自己情绪太激动,王振强恨恨地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只是那双深陷的泛黄眼珠,仍阴沉沉地观察着庭院中的一切。

“我苦命的外甥女啊!”

叶美婷一屁股坐到地上,撕扯着头发,尖声嚎啕起来。

“她人都走了你们还不放过她,偏偏要毁了她的名声呀!”

孙凤娇紧随其后,两人抱在一起,一个哭得比一个嘹亮。

“小雨是我们冯家的媳妇,就算死了也是冯家的人,她的身子怎么能给外人看见,女人被毁了清白,死后也会魂魄不安的啊!”

那个做护士的女住客显然没见过这阵仗,还在试图跟她们讲道理。

“尸检不是对死者的侮辱。如果没有验尸,就没有人来为死者说话,只是草草敛葬才是对死者最大的侮辱。”

“我们听不懂你在讲什么。”文叔强硬道,“这里是福临镇,不管是谁,不管做什么,都要守福临镇的规矩。小雨是我们冯家的人,从生到死都是我们冯家的,当然要由我们冯家说了算。”

因为南地区是传统家族制度最为兴盛的地区之一,福临镇的宗族观念很强,内部很团结,而冯姓又是镇上的大姓,往祖辈上一追溯都是一个祖宗。

所以,听文叔这么一讲,赶来看热闹的镇民也都开始七嘴八舌地帮腔。

“文叔是冯家的一家之主,当然该是他说了算了。”

“你们外乡人没资格掺和别人家的事,别再添乱了。”

“死者为大,现在天气又热,应该尽快让徐小雨入土为安才对。”

“家事就该家里解决,福临镇的事只有福临镇的人能管,警察来了都拿我们没办法!”

“况且这不过是女人的事,犯不着大动干戈,伤了和气,也坏了名声。”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含着怜悯,带着同情,汇聚成浑浊的声浪。

温衍感觉自己快被这股声浪淹没,都快窒息了。

视线逐渐模糊,那些人好像全都变了样,变得不再像人。

面如黑炭,巨头乱发,嘴巴像针眼一样小,脖子如一根马尾毛般细。

四肢脆弱似麦秆,躯体却庞大如山,尤其是肚腹,像灌了几吨水一样高高隆起。

身体比风干的木柴更加干枯,皴裂的皮肤覆盖着枯萎的筋脉。

行动的时候,手臂和腿脚的关节互相敲磨,像枯木互击一样,发出破裂的声音,又像石块互击一般,冒出一簇簇火星……

不是人了,又是什么呢……

“衍衍,你知道饿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