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诚看了看御台上的两位主子,得到目光准允之后,抱着他下去,交给了傅旻。
这场景本是在陆望安的预料之内,他都还想好了,到时候就说:“此子与右相有缘,那便请右相做亚父吧”。
但是傅旻不答应:“什么亚父,亲爹就是亲爹,我不当亚父。来,星星叫爸爸!”
所以,到了今日,陆望安含笑看着傅旻接过去星星,在龙椅之上的话便成了:“此子与爱卿有缘,此后,便由爱卿担任太傅,爱卿以为如何?”
傅旻将星星放下,跪拜谢恩,再起身一把又捞进了自己怀里,这样的起落逗得星星咯咯笑。
陆望安唤他平身,又扬声:“三日之后,时逢金匮,诸事皆宜。朕将往太庙祭祀天地宗祖,后行立储大典。”
闻言,群臣跪地山呼“吾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朝便退了。
三日后大典完成,一家三口累得在清晏殿里躺平,星星饿了,爬过去扒拉陆望安的前襟,被傅旻一把抄起来扔去了暖阁。
再回来,他一路将灯熄了,“明儿要出发兴国,早些休息,星星精力旺盛,且有的熬了。”
说着话他走到床边,却见陆望安已自钻进被子里睡熟了,傅旻失笑,凑过去亲吻他眼角,“明月,晚安。”
朝会之上,陆望安只说带着孩子回去祭拜先兴王,但是其实,本次回去更重要的是将二人的婚典给补了去。
虽合婚书是早就有了,但宋氏和傅旻都觉得无论如何都得给个仪式,陆望安其实对这事儿始终是个可有可无的态度,觉得俩人在一处好好过日子,就已然比什么都强了,但见傅家祖孙如此坚持,便也点了头。
总归他也想回去,也该带星星回去看看,能顺道办了典礼,也不错。
星星下生到现在,还未出过这样的远门,待出城过十里,北风吹卷、枯木萧肃、人迹见稀,他伸出小手打帘,见景色随车动而移转,激动地大叫。
但很快被陆望安抱回了车中间,“仔细灌了凉风。”
见星星皱眉,傅旻接过他去,拿小银勺喂一碗温温的酥酪,还道:“这世间没几个人参加过双亲的大婚,你小子是个有福气的。”
这话说得......陆望安捧着手炉,看着他父子俩,忍不住发笑,“说得倒没错。”
寒天人少,路也行得快,一行人赶在了浥水小年之前到了兴国。
这边同北方的小年日子不一样,北方讲究的是“二十三糖瓜粘”,这边却是腊月二十五过小年,当日寨子里人会凑一起包汤圆,陆望安带着夫、子一道前去,三口之家围着一大笸箩糯米粉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将大婚之日定在了除夕之日,黄昏过礼,夜间团聚,既省得占去大家办年节的时间,也留了个好日子来——
此后每年,待一岁去、一岁新时,待宫墙内的焰火高升夜幕之时,便是他二人年年的大日子,到了。
腊二十七日,嫁妆已抬好了,烫金红漆盒子摆进了兴王府第一进院子的花厅。
腊二十九日,傅旻、陆望安分居二处。
除夕日清晨,一行人吹吹打打自兴王府出发,傅旻居队伍最前,头顶金翎、胸戴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往浥水寨子里赶,小星星在薛诚的陪伴下乘车而往,待再回来,他就与陆望安同乘花轿了。
傅旻到了寨子中心,抱着星星叩开了大巫祝住处的竹扉,身后是载歌载舞的浥水族人。
陆望安安坐之内,冲着门外之人微笑。
大巫祝见人来,领着陆望安出门,到了寨子中心的篝火之前,手上骨铃震动,嘴里咒语不断,用最传统、最真挚的祝念,为二位新人祈求保护神的庇佑。
倏忽火光乍起,沉鸦越林而出,天穹簌簌落雪。
浥水族人纷纷欢呼,歌舞又更盛了几分,为这接连吉兆。
在这无比的热闹里,陆望安轻轻俯身,由着大巫祝取下来了颈间的灵泉玉,傅旻将星星的兜帽又合严了些,朝内搂进了自己怀里。
新夫夫二人一道伸出左手无名指,由着大巫祝取血、作法,共见丝丝殷红脉络流入了灵泉宝玉之内。
不多时,大巫祝又将玉还给了陆望安,笑着贺他新婚,说:“礼成了。”
灵泉玉此后,便不再有换命之效,有的仅是天神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