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反正你去安排罢,”陆望安收回来脚,“不按了,困了。”
“好,”傅旻起身去将屋内其他灯烛熄了,只留了床边一盏,“今夜薛诚已经带着人在收拾东西了,但是你前几日与愔儿买了太多东西堆在客房,一时半刻也用不到,便先不往那边搬了,只将你常用的物件儿带去就是。”
“嗯,”陆望安想到那日,还是忍不住笑。
府上的下人都打发出去了,是左穹等人从门房处将东西搬进了院子,幸得师哥住的院子大,师哥自己个儿的东西也少,他与傅愔买的东西分开了之后,大大小小、瓶瓶罐罐、盒子箱子装满了一间屋子。
饶是如此,缣迭院还空着了好几间屋子,用愔儿的话说,就是:“还给嫂嫂留足了发挥的空间呢。”
兄长当时还问了师哥一句:“子怀,软饭硬吃的感觉如何?爽吗?”
惹得师哥锤了他好几下。
现在看来,确实是很多都用不到,但是钱若真花在刀刃上,那便没意思了,便是要花闲钱,买无用的东西,才最最快活。
“料子全留于春嬷嬷罢,”陆望安道,“嬷嬷那日给我摸了摸胎,说是差不多能估量出来星星多大,现下四斤左右,下生估计差不多六斤,衣裳她去准备。”
“什么?”傅旻震惊,“春嬷嬷还会摸胎?还有这本事?”
“嗯,我起先也不知道,是祖母说的,”陆望安已躺下了,说着话忍不住摸向小腹,“说是春嬷嬷的祖母就是收生姥姥,乃是家学渊源呢。”
“我倒还是头一次知道,”傅旻想了想,又道:“确实,这么些年,府上也没有能够让春嬷嬷施展拳脚的机会。”
“就是了,”陆望安笑了,“春嬷嬷很是尽心,说府上这么些年都没有添过小主子了。就是挺遗憾的,星星出生之后肯定是要养在宫里,回府上的机会还是少。”
傅旻摇头,显然是不赞成这话,“少便少吧,看祖母与愔儿她们这样,星星若真在府上长大,不定给纵成什么样子,隔三差五回来享享福便够了。”
陆望安听得直笑,忍不住伸手打了傅旻一下子,“谁家亲爹会是这样讲话?”
“只有亲爹才有底气这样讲话,”傅旻道,“该睡了,我明儿要早些起身出城去迎接母妃,回来估摸着要晌午,你且睡到自然醒,用好了早膳再出发隆福寺不迟。”
兴王妃出发得晚,这一路几乎是日夜兼程往京中赶,此时虽夜已沉了,估摸着大队人马仍赶着路,预计明日清晨就能进京郊。
傅旻早早得了信儿,自然是要拿出儿婿的十二分孝心,出城迎接过十里长亭的,明儿估计天不亮就得出发。
“那......”陆望安恋恋不舍地躺下,眼珠子恨不得粘在傅旻身上,“那好吧,熄灯吧师哥。”
傅旻本已坐起了身,又撑着床沿儿凑近了陆望安,“明月,怎么了?”
“就是......”陆望安叹气,“明儿过后,是不是就没得如今这样自由了?”
虽然随着产期临近,陆望安是一日更胜一日地慌张,打心眼里盼着兴王妃早些到来,可如今真要相聚了,他又盼着日子能慢些才好......毕竟是到了娘跟前儿,就又要被牢牢管束起来了。
“怎会?”傅旻笑出声,“你如今样子,母妃疼惜还来不及,如何还会舍得管束你?到时你不就撑着小肚儿,在隆福寺后寮房里横着走。”
哪个好人要在佛门清净地横着走啊!
陆望安“哼”他,“鸡同鸭讲,不与你说话了。”
“说真的,”傅旻伸手出去,在陆望安小腹上一下一下打着圈,“怎么感觉你状态不太对呢?”
“不知道,”陆望安摇头,“就是感觉心里头有事儿,静不下来,整个人燥得很。”
“大约是太盼着母妃来了,人有期待也会如此。”
说着话,傅旻不免想到了上一辈子,虽然自己到了三十岁的年岁上,比同龄人要成熟、稳重许多,但小时候却也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主儿。
若爸妈说起来假期的出游计划,那他打出发前几天起就会睡不着觉了。
学校组织春游、秋游也是一样的,都是头天晚上眼睛瞪得像铜铃,到第二日大家都在大巴上载歌载舞,他就枕着车窗开始疯狂补眠。
随着年纪见长,他觉得这样过分没有出息,开始自己主动干预,改掉了这个“坏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