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大家伙儿都太忙了,总归一个门匾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傅旻便没再去问。
陆望安也只道是他们府上有何处牌匾可能缺了坏了,为了尊重自己便就换块新的,就也没在意。
“还有旁的要问的吗?”傅旻问陆望安。
陆望安想了想,实在是没什么旁的好问了,无法再耍些口舌功夫拖延时间,只能摇摇头,“没了。”
“那便,出发?”傅旻拉起了陆望安的手。
陆望安强装镇定,“那便出发罢。”
傅旻手这一牵,拉了满手的汗,登时便知道自己这天子,大话说尽却还是紧张了,想到这人薄薄面皮,他也不拆穿,旋开门引着人一起入了密道。
陆望安觉得这一路,行得可真快啊,如何刚刚出宫就要到了傅府了?
“师哥,从前未有认真体验过,这次才发现你府上离宫里竟这样近。”
“确实不远,只需两炷香的时间。”傅旻点头应声。
傅家一直是清流,有名声却没财力,宗族之内代代有人做官,但除了傅旻之外最高也就是从四品,在这皇城跟儿上,权贵遍地走的地方,实在与显赫不沾边。
便是到了如今这一代,虽傅愔做生意发了家、傅旻也顺利升任了一品,但是毕竟年岁不长、积淀不深,置到更好位置的大宗地皮其实不简单,而且从宋氏到他们兄妹,都是恋旧的人,便一直住在三代前傅家先老太爷置办的宅子里面。
虽这几年将地皮又扩了些,宅子也重新修葺过几次,但是位置却是一直未曾变过。
你要非说是近,那确实是不远,自然,是比起那些住在宝坻、昌平的大臣而言;但若与章致芳这种出身望族、祖宅就在京内最好地界儿的大臣比,那可就远多了。
陆望安自然也晓得这个理儿,便小声道:“原来竟也不近。”
傅旻听了,只笑笑,没再说话——人若紧张,那是最听不得耳边有人一直讲话,所以他打算很懂事地不吱声。
但是有人紧张了,他还就格外话多——
陆望安静了一会儿,终是感觉静不下去,死活想寻点话头出来,果真一抬头看见傅旻的坐姿,便问:“师哥,你今儿如何坐得这样板正?”
往常二人一道乘车的时候,自己躺在师哥怀里,师哥便就也闲闲倚在车壁上,如此二人便都能寻到舒坦的姿势。
但是今日却不一样了,自己是舒坦了,师哥却坐得又平又稳,竟像绥极殿里头自己惯坐的龙椅一样了。
傅旻坐得板正,那自然是因为脊梁后面收了伤,倚着便疼。
但事儿是这么个事儿,话他却不能照实说,便又胡扯:“我先板正点儿,若不然一会子在祖母面前现了原形,她该责备我御前失仪了。”
“祖母待你这样严格吗?”陆望安有点心慌。
“也不是,待我比较严格的其实是祖父,”傅旻解释,“但是祖母与祖父生活了一辈子,也极其重礼,只是她不愿意拘着我与愔儿。从前我每逢休沐日,便能在床上躺着歇一天,除了三餐哪儿都不去,祖母也不会说什么,但......”
傅旻笑了笑,“你地位太高了,她保不齐会拿出来礼数制约我,昨日打扫庭院便就是个好例子。”
“那你没与祖母说,我来府上不是以陆望安的身份,是以明月奴的身份?”
“说了,但说了也没用啊,毕竟你虽是明月奴,却也是陆望安啊。”
陆望安叹气,“也对......你说,祖母该不会给我下跪行礼吧?”
想到那个场景,他就头大——自己到府上是去见家长,不是去耍威风的呀!
“到时候我拦住就是,”傅旻道,“想在祖母的心里从陆望安变成明月奴啊,那估摸着只能交给时间,你也别着急,急也没用。”
“只能这样了,”陆望安点头。
这话刚说完,马车便停了,小福子轻轻扣扣马车,“主子爷,到地界儿了,府上的青毡小车已然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