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半天,竟还是不后悔。
他有些想笑自己,但又在考虑:是否是这琵琶为媒、爹娘护佑,才让自己与师哥顺利地在一起了呢?毕竟这把相思木的琵琶,琴名便叫相思。
要知道自己一身逆骨悉藏尽、平素不行出格事,宫宴那日如何就敢扮了乐师,前来帮忙呢?
除此之外,陆望安不敢作他想。
到底是童子的功夫,他几月不曾拨弦,虽手痒,却不手生,一曲《凤求凰》,如泉流淙淙,顺畅悦耳。
傅旻端着食案回来的时候,便见得了这情景:陆望安手指拨弦,抬头对他一笑,那一笑啊,让傅旻当场写个八百字的小作文来夸赞都还怕刹不住车。
见一曲即将终了,傅旻便立在门口,没再近前一步,静静地欣赏了这专属于他的情意。
待到陆望安收了弦,他才过去,撂下食案,又接了琵琶过来收好,“明月,吃饭了。”
这会子得算是夜宵了,陆望安便是念着傅旻的面,也只吃了小半碗来。
于是,晚间本就已经吃多、年纪渐长需控制晚间食量、但却见不得食物浪费的傅旻,含着泪又将陆望安剩下的面,全嗦干净了去。
吃完稍坐了会儿,傅旻本是想着领陆望安出去走走,但是见他又害困,便索性带人去了净室,速速洗浴完毕,捞起来、裹严了给抱回了房间。
在与人穿亵衣的功夫,傅旻与人商量:“明月,若真这样乏,便就后日再开朝,明儿个好好歇歇。”
“不用,”陆望安木木地伸出手去方便傅旻给他套衣裳,闻言摇头,“夜长梦多。”
便说今日私盐这事儿,谁能想到那人反应这样快?
其他的也还是尽早料理了去,若不然今儿这事儿传出去,那些人歪心思动了、乱七八糟的手段就必然会使出来,早先在回京路上留的人证、物证能不能接着用便不好说了。
早些腾空出来,哪怕不填新人进去,只让自己人代管,他也能更放心地退朝养胎。
如今夏日衫薄,他这肚腹可眼见着得是藏不住了,念及此,陆望安站直了来,双手顺着肚腹滑到了腹底,见着了很是不小的一个隆起。
“师哥,明日,我要不要束腹?”
“啊?”傅旻抬头。
你要让他说真话,那他必然是不同意的,且是一万个不同意,毕竟束腹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如今父子同体,若你箍得它不舒坦了,他能让你舒坦?
傅旻真的担心,不管是看大、看小,他都不愿意。
但明月的顾虑却也合情合理,一时间他失了主心骨,含混地答:“都行,看你。”
“唉,”陆望安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不舍得,星星在肚子里头日日动得欢实,他不愿拘了孩子,便道:“明日换那身更宽大些的朝服吧,用条宽些的腰带,松松拢一拢,想必能稍遮遮。”
傅旻高兴了,高兴极了,但碍于此刻陆望安站在床上,他立在床下的身高差,他抬了头,也只能亲到隆起小腹。
小腹便小腹吧,傅旻义无反顾地亲了下去,然后,被亲儿子踢了嘴,这一脚当真是不轻。
“嚯.......”
傅旻这一出声,二人都一道笑了起来。
“我这边好了,师哥你快些去洗漱,我们今日早些歇下,”陆望安盘腿坐好,“若不然,明日早朝我怕真要在龙椅上打瞌睡了。”
傅旻洗漱回来后,见陆望安已然躺下了,上下眼皮正乐乐呵呵地打架,他一路熄了灯过去,将斜在大通铺上的陆望安身子摆正,探身过去轻轻拍拍背,“我回来了,睡吧明月。”
见他明明困倦得很,却还撑着眼皮坚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模样,傅旻觉得好笑,觉得温馨,又恨自己动作还是慢了些。
陆望安听着他声音,才算放心地瞑了眼,“还是这大通铺好睡,强清晏殿......”
后半句都没说完,人便已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