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傅旻摇了摇头,“一会儿叫上沈逸,到外头去说。”
傅愔见他脸色确实不好,便就真换了一个话题,带着他往内院走,“哥哥,可是出门这一趟累着了?见你脸色实在不太好。”
竟叫妹妹都看出来了?
傅旻又不免苦笑,最近一路行船,要说公务繁忙,那着实是比在淮南的时候清闲了许多。可累倒还是累的,素了太久突然夜夜笙歌起来,多少有些不适应罢了。
这也是他今夜一定要回府的原因了,缓缓。
自己缓缓倒是小事儿,主要是让明月缓缓。
兄妹二人先一道去了宋氏的院子里请安,外头天儿热,宋氏被下面人拦着没让出院子,但心却焦急呢,如火燎着一般想念着自己几个月未见的大孙子。
待到傅旻跪完起身,她拉着人坐到身边儿来,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瘦了,瘦了。外头公事,好忙罢?”
“还成,”傅旻笑着宽慰,“虽说去的因由是黄河水患,但我一介书生,又如何治得了河?只于吏治之上多少下了点力,累没多累,瘦是因为长途跋涉,吃与住都差些,自然就瘦了。”
“是,”宋氏心疼得恨不得要打摆子,摸着傅旻发青的眼眶,“是睡不好,眼圈都乌青。”
这个话茬,傅旻没敢接。
“嗐,出门总不似在家里,”傅愔搭话了,“此前沈逸哥哥每回游医回来,也都是黑瘦一大圈,都正常的,在家几日就养回来了。”
宋氏:“旻儿,这次回来可好好歇歇,不行便告上几天假,好好在家养养。”
告上几天假,那圣上怕是要漏夜杀进傅府了......傅旻浅浅想了一下,回说:“陛下近来也南下,我随御辇一道回京。将将抵京,怕还要忙碌些个,过了这几日再看看能不能告假。”
宋氏长长地叹了口气,“忙便忙罢,我旻儿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事,祖母高兴。”
傅愔见宋氏叹气,便先起了身,又问:“哥哥饿了吧?”
“饿了饿了。”傅旻道。
宋氏回神,“你们瞧我,说话耽误买药,忘了正事儿。花厅里摆好了膳,走走走,去用饭。”
傅旻真实地感谢傅愔,因为这些年祖母年纪大了,性子也被岁月磨砺得软了许多,方才那话题若是再多说几句,大约就要惹得她心里难过了。
毕竟,那个话题很容易接上:要是屋里头有个知冷知热的,日子该会好过多少啊!
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逃过这个话题——
祖孙三人一道往花厅赶着,上了抄手游廊还没有三步,宋氏就问了:“旻儿,你到南边儿这么久,媺儿可联系过你?”
傅旻满脸震惊地看向傅愔:我走的时候不还是“何家姑娘”,怎么现在就成了“媺儿”了?
傅愔撇了撇嘴,意思很明显:虽然很同情你,但这事儿跟我没关系,自然也跟人家媺儿没关系,怪只怪你傅子怀贵人事忙、久不回京,人家也不敢轻举妄动给你戳破了这层窗户纸。
见他迟迟没说话,宋氏又补了一句:“不是听说你走的时候她还同愔儿一道去城外送你?那日可够早的,她有心了。”
傅旻硬着头皮点头,“是。”
“怎么不回我前头那句?怎么样?你与她在这阵儿里可有书信往来?”
傅旻苦笑,“没有。”
宋氏正待再问他一句,傅愔儿便开口了,“诶,忘记问了,哥哥,你在淮南时候受了重伤,还中了要命的毒药,现下可好了?没有留下什么旁的毛病吧?”
宋氏一听这句,当即忘记了什么何家姑娘,“旻儿啊,好孩子,伤在了何处了?”
傅旻很无奈,“没有留下什么旁的毛病,沈逸赶来处理的伤口,现下已经好了。”
傅愔挑眉,给傅旻打了个眼神,别太谢我哈哥哥,然后马上帮他答了,“听闻是伤在腹部。”
肚腹之上那还了得?人身上的要紧地方,心肝脾肺肾,哪个不在肚子里头?宋氏大叫一声,尾音都带上了哆嗦,当即按着傅旻坐到走廊上,伸手就开始解他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