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旻不多时就净了手回来,却见陆望安已然穿着寝衣、站在衣柜前头挑衣裳了。
“天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傅旻凑过去与他一道挑。
陆望安挑了半天挑了件补服,绛红颜色,有过肩的麒麟样式,腰上没那么勒,也显得人气色好点。
傅旻也觉得这件挑得合适,“好看。”
陆望安冲他笑了,“该也穿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免不了要重新裁衣。”
傅旻点头,“嗯,待回京我找愔儿常找的裁缝与你量体。”
府上与宫里的都不合适,索性就将裁缝接到到时的住处,蒙上眼量体还会更稳妥些。
到这会儿,陆望安才回答了傅旻最开头的那个问题:“皇伯祖他们大约今日就到了,府上还要稍作安排。”
倒不知道他背着自己做了多少安排......傅旻问:“什么时候通知的京中?”
陆望安蹭进他怀里,“也是刚来淮南那日。你既吃了亏,我定然是要带人与你找场子回来的。”
这便是偏宠了,明明自个儿才是挑事儿的一方,若是在前一世学校里,同学间产生了这样的龃龉,都是要一人打一板子的,但如今看明月的这模样,是不光得让人家吃亏,还得让人家亏上加亏才行。
虽陆琰并不冤枉,甚至可以说是罪有应得,但傅旻不管,他就是觉得高兴、开心、舒坦!
“还叫了谁?”傅旻笑得有些过分开怀了。
“还有肃皇叔。”
傅旻再次察觉到二人在政见之上的默契:若是自己打京中请人来明断皇家事,定然也是要请这二位的。
先前陆望安口中的“皇伯祖”,乃是当今皇室宗人令老贤王,去岁刚过完七十大寿,身子骨却硬朗得很,掌管宗人事务已有近三十年,能熟练于各方各处斡旋,为整个皇族所尊敬。
前几年流传过一则秘辛,说是先帝被废了太子之位时,向来不涉党争的“贤王叔”竟在后头帮了一把,助其又坐上了东宫之位。
傅旻合理怀疑,宗人令是知晓小皇帝的血脉因缘的。
而至于另一位,肃王爷,则是中宫嫡出的幼子,因着这层“嫡出”与先皇“胞弟”的关系在同辈中一直是领头的人物。
皇族如今三代,若说老贤王代表了皇族第一代,那肃王则代表了第二代,陆望安是第三代。
这样的安排,可谓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要非要挑出点毛病出来的话,那就是:淮南王年轻时仗着母妃得宠,可与肃王别了不少的苗头。
这下你说你陆琰是真冤还是假冤?真冤假冤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你这些年横行霸道、心怀不臣都被人看在眼里,自以为有河边走不湿鞋的本事,但却被傅旻强行拉下了水。
陆望安随后即至,带着皇家三代、代代最有话语权、最能服众的三个人,与你送罚来了。
事儿能这样稳妥地办了,自然是最好不过,但是......
傅旻给陆望安整理衣襟,颇有些缱绻地问道:“那我是不是要先住到驿馆那边儿去?”
陆望安简直太满意师哥这样的反应了,这些天他不断试探,发现师哥正在飞速地完成从“陆望安的左相”到“明月奴的阿郎”的身份转换。
从来,都是陆望安舍不得傅旻,何曾有过傅旻舍不得陆望安的时候?
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待在一处的,唯有明月奴的阿郎。
“就去一会儿,”陆望安早就安排好了,“师哥这遭是明面上的苦主、暗地里的功臣,不管从哪头论起,皇伯祖他们来了都会第一时间出发去驿馆看望你。”
“看都看了,不一道用个便饭总说不过去,只是你们寻了个小宅子当驿馆,冷锅冷灶的撑不起宴席,那自然就还是要来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