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苦了?”傅旻只以为是句玩笑话,支了炕桌,将食案放在陆望安眼前,舀了勺燕窝粥喂过去,“来,吃点甜的。”
沈逸:“......我先走了。”
“嗯,”傅旻头也没回,敷衍地应了句,见陆望安吃了,又舀一勺喂过去。
但陆望安没接,偏头告状:“兄长开的药方有四五页那样多,还要五碗水煎成一碗,存心是要苦死我......”
傅旻手下一顿,这方子、这做法......是光想一想就觉得苦的程度了,他扭过头去,赔出十二分、八颗牙的完美卑微笑容,跟沈逸打商量:“能不能添添减减、替换替换,少放点、弄甜点?”
想打人的心情熊熊燃烧......沈逸觉得自己要被门外汉病人及病人家属气死了,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药箱做了个“请”的动作,对傅旻说:“您行,您上?”
“诶诶诶,”傅旻打了个“停止”的手势,又赔笑,“别呀,我说着玩的,怎么这样不经逗呢?”
“师哥!”
陆望安看着立时倒戈的傅旻,心里更委屈了,明明他也是知道自己讨厌吃药、最怕吃药的。
“可良药苦口利于病啊,”傅旻哄着,将一勺燕窝粥又凑近些。
沈逸觉得这样肉麻的场景看多了必然会害眼疼,扔下方子走了人。
听得门阖上的动静,傅旻还又鬼鬼祟祟凑到窗边看了看,确定沈逸已经走远了,才又开口哄道:“放心哈明月,若他开的药苦得你吐了,我非剁了他不可。”
陆望安“嗯”了一声,决心不去管师哥与兄长的小过节,总归还有愔儿妹妹当青天大老爷明断案呢,无需自个儿操心。
燕窝粥用了小半碗,案上其他的小炒也都多少吃了两筷子的时候,外头窸窸窣窣传来一阵几乎不可闻的骚动,傅旻与陆望安俩人都听见了,但都没去理会——
外头的侍卫们各个都不是吃素的,若有动静,就他们几个公然摇色子的可能都比外人来犯的可能性大,无需挂怀。
又过片刻,门被敲响,傅九委委屈屈的声音传来,虽没见着人,但听动静就像是个刚过门就被恶舅姑给欺负了一把的新妇。
“爷,”傅九硬着头皮斩断屋内两位主子的浓情蜜意,六月的天里面说出了数九寒冰一样冷的话语:“劳烦您现在回府邸一趟,淮南王递了帖子要来看望。”
旁人要来,那不见就不见了。
但是爷早嘱咐过,若淮南王来,是一定要见的,总要去会会。
见人没毛病,有毛病的是,这个要命的、打扰人家的倒霉活计摊到谁身上。
傅旻扬声:“等着,我这里忙着呢。”
傅九不说话了。
陆望安推了推他,“去,去看看陆琰能演出什么好戏来。”
傅旻:“不差伺候你这一口饭。”
陆望安:“我也不差你伺候的这一口饭。”
第44章
傅旻向来是以耙耳朵为荣的——男子汉大丈夫,不就该听老婆的吗?不就该服老婆的管吗?
他也并非是因为照顾明月怀了孩子的特殊情况而耙耳朵,平心而论,在春和斋的那些日子里,他可也耙得很呢。
现下见人都这样说了,他只能听话地将手里的碗筷递过去,犹还不放心地嘱咐:“自己好好吃,听见没?”
陆望安点头,忽而想到什么,又问:“师哥你吃了吗?”
傅旻笑了:小没良心的,倒还算有良心,他回说:“我不饿,吃饱了红光满面该不像伤员了。”
说着话,外头又是一阵小小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