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旻把人骂得狗血淋头,之后赶出了办公室。
若早知道那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弟弟,该把钱给他的,二十岁不就是该叛逆些吗,多要点钱怎么了,染头绿毛又怎么了。
这也成了傅旻恢复前世记忆之后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紧接着他想到了明月奴,那个长得酷肖当朝天子,却命苦如棵小白菜的小孩。再看陆望安的眼,觉得越发像了,对明月奴的爱怜稀里糊涂地就转移到了眼前天子身上。
“陛下莫急,”傅旻叹了口气,“银钱,从数目来看是完全够的,但需要保证每一分都花在刀刃上。”
“师哥何意......”
“派一支风纪官出去,监察河道百官,抓关键、抓重点。”
——河道总督。
“师哥,”陆望安抓住傅旻的袖子,“齐苍给你,这支队伍我需要你帮我建。”
当朝是右相掌管吏治,两人虽政见上总相左,但在分工上很少越界。
“可是......”傅旻正待拒绝。
“师哥,”陆望安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傅旻,“若风纪官真查出问题,抄一个总督府,至少十万雪花银。钱、人二事不都解决了吗?”
这样的道理傅旻如何不懂,但是,有些事情,尤其是吏治,当真不能急在一朝一夕。
“陛下......”
“师哥,”陆望安眼里尽是渴求,“我只能相信你了......”
陆望安虽然犯懒,很少批折子,但并不能因此说他不是个好皇帝。凡是过了朝会的大事要事,他必定要事事有着落、件件有回响,二相相争的大多时刻,定调子的,还是坐在龙椅上的他。
若不然也不会在原书中二度登基,让大晋中兴。
傅旻知道,小皇帝这次是想变了。
但他傅旻如今不是光杆司令一个,可以随时刀山火海、冲锋陷阵,他身后有人,祖母、妹妹、族人、好友......如今又加了一个明月奴,他是应辅佐皇帝,但不想冒进犯险。
傅旻低下头没有说话。
“师哥......”陆望安急得要哭了,蹲下身来仰望着傅旻。
根本无需抬头,傅旻只需抬眼,便能看见陆望安的双眸似是汪着一潭静水,水中点点滴滴都唤作委屈,好像随时能落下泪来。
无端的,他再又想到明月奴。
明月也有这模样的时刻,那是他二人极致欢愉之时,像藤蔓攀附大树,缠绵又恣情,他在自己的胸膛上一笔一划地写,阿郎,我只有你。
傅旻的爱怜,此刻化成了更加深刻的心疼。
于是,鬼使神差的,迷迷糊糊的,他听见自己说——
“臣,答应陛下。”
第23章
走在路上,傅旻不断在反思自己:该死该死,真的该死。
怎么就忍不住答应了呢?自己跟右相的关系本来就够剑拔弩张了,最后底线便是两人都遵守规则,不会越俎代庖。大事、要事上吵得再凶还能说是为国为民......
但现在算是怎么回事?代人家组风纪队伍,代人家监察河道百官,到最后没准还要动人家的人。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啊傅子怀”,傅旻叹了口气,这事儿闹的,怕是到哪儿去诉说都也不会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