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请相爷书下其身量尺寸。”
身量尺寸?傅旻还真没有。略一沉吟,他伸出了手:“你自己拿尺子量罢。身高,到本相耳垂,腿长,较本相短一掌宽度。”
这么一算的话,小东西腿还挺长。
剩下的肩宽、腰围,傅旻又拿自己的手臂比了出来。
绣娘一边给量着尺寸、做着加减,一边暗暗忖度着这人与傅旻的关系,一面儿还琢磨着好么生的大爷怎么想起来给男子裁衣了?
傅旻没心情注意她,一心想着一会儿怎么打点班子里其他人,好将春和斋的大通铺买断成单间。想着想着就快进到,带去的这些东西都该安置到何处,才能让小东西过得更舒坦些。
临出门,还开库房取出来了一把琵琶,充分保证投其所好。
浩浩荡荡,如同搬家,左相满面春风、踏着日头进宫了。
第4章
若碰到朝中多事,傅旻会宿在宫中文渊阁,离小乐师的春和斋并不很远,但再近,也没有同床共枕近不是?
昨夜虽然荒唐,但后半夜傅旻药力下去、意识多少回笼,也是有认认真真地打量过小东西的。
第一感觉是漂亮,全身玉白不说,五官格外漂亮,不是男生女相的漂亮,就是属于男孩子的那种干净爽朗的漂亮,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里头没有一丝算计与城府,像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湖泊。
嘴巴不会说话,眼睛却会说话。
第二感觉是乖,怎么会有这么听话的小孩,明明是挺难受,还未得趣,但你说什么,他便做什么,实在是承受不住,才会汪着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看你,眼神里头有撒娇也有讨好,把你看得心都要化掉去。
最后,大概就是可怜,傅旻还记得最后一次时,小乐师直接累得昏睡过去,迷迷糊糊地调整到了自己熟悉的睡姿——像婴儿一般蜷缩起来。
这是一种无意识的保护行为。
想到左穹今日的调查结果:幼失恃怙,本是梨园客,却因无妄之灾被毒哑了嗓子。
傅旻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更想加倍地疼惜了。
大概说出去的话就是用来推翻的,如今看来,他年少无知时说的每一条择偶标准,现今都化成巴掌啪啪打上了自己的脸。
“不需很漂亮”——但小东西确实非常漂亮。
“但要强势些”——这小孩就差把“我很听话”顶在脑门上了。
“但要灵魂契合”——只一眼就能瞧出的实在,跟自己这种浑身八百个心眼子的人,哪哪儿都不契合。
可好生奇怪,明明跟自己的择偶标准完全背道而驰,甚至连性别都对不上,但走着走着肾,却就动了心。
算起来,也只一夜相对而已。
大约,这就是大家常说的一见钟情么?
傅旻愿意将这总结成:性向觉醒太晚,以及,本人太有责任感。
车轮辚辚进了宫城,傅旻却让车夫把车停到了文渊阁,从府上带走的一应物具都没带,就他一人下车,抱着那把琵琶、提着两盒膏脂,慢慢悠悠地往春和斋行去。
前后两辈子加起来过半百,恋爱经验却只只限于前世的相亲,傅旻不太懂得怎么跟恋人相处,更何况,别人可能还没把他当恋人呢。
如今没有论坛,也没网友可以请教,他想着:不如就以己度人吧。
他本人是个领地意识极其强的人,所有的地盘都是乱中有序,自然也不允许旁人随意收拾、添减东西。
春和斋是小皇帝的,那间大通铺却是小东西的住处。他带来的那些可能会让明月奴生活地更舒坦的东西,最好得在问过人家之后,再搬过去。
左穹得了他的指示,已经先去宫中与薛诚要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