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果也颇显著:这么些天,值守从未出过任何事。

所以章琪只能挑陆望安出府的时辰下手,想辨认出来也很简单——薛诚与小福子都跟着,那便是了。

他倒不蠢。

只一点,傅旻想不通:今日他带走的兄弟自然全是心腹,章琪又是如何将他们收归自己一方的呢?难不成是在庄子上的时间?

见傅旻不说话,章琪笑笑,拿竹镊子夹了公道杯出来,斟了一碗,“上好的大红袍,尝尝。”

傅旻伸手将杯子推远了几分,这章琪连笑里都带着鬼点子,真饮了这杯茶,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好说。

“无趣,实在无趣,同章致芳一样无趣,也无怪你俩能不着痕迹地打擂台这样久,却原在根子上就是一路人,这茶没毒,真要用毒,谁下在吃食里呀?”章琪嬉皮笑脸,“算了,便算是提前再多饮一杯。”

说着,他夹起公道杯,与自己的主人杯“噔”一下碰杯,而后饮尽了主人杯里的,将公道杯里的茶全数泼在了地上。

傅旻:“”

虽然自己此行,确实没打算让章琪活着走出宅子,但他此举实在太疯癫了些。

“也不耽误时间了,”章琪打了个喷嚏,捡了块锦帕擦了擦,随手掷在一边,“便与你直说,省的误了我的时辰。”

他当今是真的厌恶了这副破败的身子,今日不过是打雪地里稍走了两步,风寒便就找到了身上来,身上已经发起了热,但这样的热度都不足够让苍白的脸生出一丝红润来。

无趣,活着当真是无趣极了。

“先说好,我不是什么坦荡人,平日里栽赃陷害的事儿也没少做,但今日这事儿还真跟章致芳无关,策划、实施全是我一人所为,”章琪捞了个手炉过来,悠悠揣在怀里,“你虽无趣,但在布防之上确实是个人才,能从你眼皮子底下闹这一出,算成了件大事儿,我可不许旁人邀功。”

傅旻:“不是说赶时辰?如何还这样啰嗦?”

“见你生得俊俏,想同你多讲几句不成?”章琪从一旁红泥炉子上又拿了几颗烤熟的板栗,慢吞吞剥着,“你该想到我为何恨陆望安了,若宁氏不曾因撞破其父怀孕而被囚禁西苑,也不会引得章致芳前去,两人无耻一宿,若无此事,便就不会有我了。我是真厌倦活在这世上,这样的一幅破败身子,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也不爱活。冤有头、债有主,算来算去,陆望安就是那个头,我就是那个主。”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关他何事?”傅旻皱眉。

“啧,你可真是护犊子,难怪布防如此紧密。”章琪也不恼,只是将板栗肉往嘴里塞,边塞边继续说,“自然不止他一人啊。宁氏有错,所以我出生夺走了她性命,抵了债去;章致芳到底是真金白银地养了我这样多年,让我有时辰找陆望安报仇,也算功过相抵,算来算去,可不就只剩陆望安了吗?”

傅旻好生无语,从前看书只知道有个反派右相、反派藩王,作者怎么没有对章琪这个边台着墨呢?

“这样的歪理是章致芳教你的?”他问。

“没用言语教,老禽兽身体力行,”章琪笑嘻嘻的,一个接一个地剥着板栗吃,“别以为我是饭桶,只是我身子太差,多吃两个板栗就要害肠胃病,今儿总算能畅快些,倒真没多好吃。”

另外章琪一边吃着板栗一边想着:说起这个老禽兽,功过相抵便无事了?那不成,成年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错事付出代价,自己今日死在这里,估计便是给老禽兽最大的打击了。

不好吃就别踏马吃了,我也赶时间傅旻腹诽,手上剑又提了起来。

“陆望安见红了,不对,不该是说见红,那样多的血,应该算大出血”章琪歪了歪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说。我虽久病成医,却没什么机会学千金科,于此道并不擅长。”

说着话他笑出了声,“就像君臾一样啊。若他在孕产之处有过人之处,恐怕早被先帝请到了浥水去了。但去了大抵也是没用的,这样逆天而行的特殊体质,灭族才是正途,人力又如何能扭转得了乾坤呢?”

此时,傅旻真是听不下去了,站起身,剑尖再次指向章琪,“你再说一句。”

“再说多少句,也是这个理,”章琪扔下板栗,“不过如此,没滋没味儿。”

剑尖一直随着绕过茶台的章琪移动,此时他人又走近一步,离剑尖便只有半寸了,这人还有心情抱了抱拳,笑眯眯打趣:“劳动将来右相亲自拔剑,真是折煞小可了。”

他浅浅笑着,“给相爷提个醒,若真恨极了人,还是砍头更稳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