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一个小丫鬟也敢说是御赐之物,李锦欣终于有几分相信了?。她暗自后怕,幸亏自己没一时冲动?撞了?那屏风,旋即又觉得尴尬起来。这?样的场面,实在很难下得来台。
她的脸慢慢涨红,手上不?知不?觉间,竟吧嗒一声折断了?一根长长的指甲。她低低嘶了?一声,更觉恼火,索性跺了?脚道:“哼,我才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说着话,她硬着头皮往外走,走了?一半又扭头道:“祖父让我告诉你,宋公子再过几日就要过来纳彩了?,之后想必不?出一月聘礼就到了?。哼,到时候你还不?是要搬出这?院子!”
说着话,她气鼓鼓地走了?出去,算是半点便?宜也没沾到,反而碰了?一鼻子灰。
二?人都不?是很在意李锦欣这?样的一个小孩子,但对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林馥儿还是十分上心?的。
“这?事真就定下来了?呀?”她叹了?一口气。“总觉得你能找到更好的。不?过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又能抗拒得了?呢?”
然而,父母之命亦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譬如天子,此刻纵然太后就站在寝殿门前?,他亦是不?肯出门。“皇后劝过了?吗?”太后站在长柄圆顶缀流苏伞下,目光忧切。
“儿臣进去劝过两次,那位骊姬虽至今还未开口说半个字,陛下却心?疼得很,前?儿下旨封了?妃位,昨儿就已成了?贵妃了?。”
“大骊倒也好手段,送来这?样的一位国宝。别说皇帝了?,那日我初见骊姬,也一时晃了?神,只?以为是天仙下凡。”太后摇头长吁。
“眼?下,或许只?有太傅大人能劝一劝了?。”
“只?怕太傅也是无用的。”太后漠然笑了?一声。“想当年柔太妃盛宠,多少大臣劝谏皇帝要分宠六宫,可?终究也是无用的。男人便?是如此,一旦见了?能迷住他的女人,就什么都忘了?。更何况这?位骊姬实在美貌,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样妩媚的女子。”
皇后闻言心?思一沉,只?觉发髻上的凤冠摇摇欲坠,连托着太后的手都轻轻颤抖起来。
就在这?会,身后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她惶然回过头,才瞧出那英武高大的轮廓正是李太傅。卸了?盔甲的他此刻一袭玄色素面锦袍,袍角染着褪不?去的血渍,若不?精心?看,只?以为是用深红大线明绣出来的山河之景。
而李绵澈的眼?底,亦是暗藏同样的一片猩红。
“太傅得知消息,想必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太后颇有些心?疼,又叹口气道:“骊姬娇贵,皇帝至今还未宠幸。你也不?必着急,且去换了?衣裳,安歇片刻再过来规劝吧。”
李绵澈问了?礼,神色淡然如常,唇角冷勾向上。“战事未宁,臣不?能再等。”
“母后,就让太傅大人试试吧。或许,陛下还愿意见见他呢。”皇后努力眨眨眼?,似要让风吹去眼?角的一抹泪珠。
“也好。”太后冲着小太监摆摆手,小太监立刻飞奔到大殿门前?,低声传话,说是李太傅求见。皇后眼?底的希冀显而易见,但殿内却依然毫无动?静。
“我就说吧,谁来都是无……”太后的话音不?等落到地上,大门竟吱呀而开,里面飞奔出老?太监魏宁,躬身而请道:“陛下请太傅大人。”
太后眉毛一立,脸上十分意外。
殿门外檐牙高啄,错落有致,殿内则紫柱金梁,雕画辉煌。看惯战场上的断壁残垣,李绵澈反倒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陌生了?。而不?等他进到内殿,已见皇帝目光忧切地走出来,苦笑道:“绵澈,朕对不?起你。朕让武显将军收兵,却不?知你还率兵在外。你没事吧。”
李绵澈轻轻摇头,目光滑过内殿,隐见四联屏风。屏风后头则是一道窈窕身影,脖颈修长,腰肢纤细,只?看那影子也知道是位绝世佳人。
赵裕胤拉着李绵澈在正殿的石阶上坐下来,闻到他身上强烈的血腥之气,不?免皱了?皱眉。“朕知道,你是来找朕要个交待的。朕是想,或许舍下一州,换一个朕心?爱的女子,也不?算亏。”
“陛下很喜欢骊姬。”李绵澈耐着性子。
赵裕胤坐得离石阶旁的香炉近了?一些,闻着乌沉香的气息,眉眼?一弯,微圆的脸庞泛起浓浓笑意。“绵澈,之前?我说要为你和?顾姑娘赐婚,可?你不?答应,你说要让她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你,那样才是对她的保护。当初我不?明白,可?见了?骊姬之后我明白了?,我不?忍心?逼她,我甚至不?舍得碰她,我只?希望她能慢慢喜欢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