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愁了,愁了一辈子了,老了还不享享清福吗?何况儿孙自有儿孙命,您还能照拂他们一辈子不成?”
“享清福,那门?口闹成那样,她是从偏门?回来的吧。若真是个拿事的,此刻早就平息了乱子了。”陈老夫人冷冷笑道。
那姑姑一手?替陈老夫人捋着?后背,轻声道:“夫人的确还小,但这事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在门?口也听得几句,其实这红疹根本?不打紧,吃上两?副药也就好了。那些人之所以这么折腾,无非是仗着?主顾的身份,想讹些银子。恕奴婢多嘴,这事您也不必管,一则是让少夫人自己掏嫁妆,二则是想法?子将此事告知王府。王府可还有一位嫡女没嫁呢,总不会任由外头的人闹事,抹黑出嫁女的名声吧。”
“我便是想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陈老夫人要了一盏茶温吞喝了几口,又吩咐道:“一会带着?花意,咱们先回陈府去。再找个医士,好好给?花意瞧瞧,万万不可留下遗症。至于外头的事……罢了,让她自己管吧。你说得对,闹大?了也无妨,王府总不会坐视不理。”
不出两?三日的功夫,王府里?的沐姨娘便听说了步军副尉府时暂时将中馈交给?陈花意管着?的事儿。因为?有上回的症结在,所以她不敢去招惹王爷,但不妨碍她去找王妃哭诉。
“要我说,这位婆婆的心眼长得也太偏了。那四?姑娘才多大?,怎么就能担得起持家的事来。不是我说嘴,桂儿纵有些不是,可从前自己的院子也管得井井有条,银钱上更是清楚明?白的。那步军副尉府才多大?点,又怎么会操弄不过来。还是说,还是说那副尉府压根没把?咱们王府的姑娘放在眼里?,是打量着?咱们王爷如今不受陛下恩宠?”
沐姨娘一边说着?话,一边拿帕子压了压鼻子上的粉。她的姿色其实并不差,一双狐眸狭长柔媚,说话时三分含情,七分委屈,再加上素淡的妆容,也称得上楚楚可怜了。
可睢王妃并不在意。何况因为?她对王爷有救命之恩的事儿,她也算忍了很多年了,如今瞧着?她的女儿嫁的门?楣不高,王爷又渐渐淡了对她的情意,便越发不把?这位姨娘放在心上。故而此刻,她端着?一碗银丝燕窝,轻轻抿了一口,抬眸道:“若真是如此,你待如何?”
“那我……”沐姨娘没想到?王妃今日如此刻薄冷淡,半晌才缓过脸色赔笑道:“我一个小小的姨娘,又能把?人家怎么样呢?再说我与桂儿本?就是不起眼的人,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是正常的。不过,若是不把?您和王爷当回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怎么就不把?我和王爷当回事了。”王妃一脸矜容笑道。
“这桂儿毕竟是您的女儿啊。”
“既然知道桂儿是我的女儿,怎么沐姨娘还坐在这议论桂儿的是非呢?”王妃美目微瞪,轻声嗔道。
沐姨娘张着?嘴,呐呐半晌,心里?才像醍醐灌顶似的觉察过来,原来王妃也是有口齿伶俐这一面的。只是人家平素未与自己计较过。
她一时心里?又急又恼,索性抹起眼泪道:“桂儿婚前是做下些糊涂事,可那孩子也已经跟王爷认错了。王爷前两?日见了我,还要我切莫惦记桂儿,说是桂儿遇上什么事,王爷和您自然会为?她出头的。可不想,不想王妃您竟是个狠心的,那桂儿明?摆着?是受了委屈,您竟然问都不问一句。那步军副尉府算是什么东西?,但凡您过问一句,桂儿她,她也不至于现在都拿不下来一个小小的中馈吧,这哪是正头娘子的待遇?”
“桂儿的嫁妆远超寻常庶女,你到?底惦记那小小的中馈做什么?”王妃很是不解。若林桂儿真是拿事的,那自己给
?她的陪嫁也足够她经营一番了。
“不是我惦记,更不是我缺银子。只是哪家的正头娘子不管着?中馈的?何况那陈老夫人已经年迈多病,剩下的两?个妯娌又都是庶子家的,这中馈不给?桂儿,于情于理都不合啊。”沐姨娘看着?睢王妃一如既往的好性儿,索性更进一步试探道:“要是正头娘子不管着?中馈,那,那岂不是说,咱们府里?的中馈我也能管着?了?那王妃您倒是可以歇歇了。”
“姨娘这话可要慎重,知道的是您心疼女儿一时冲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惦记着?王府的中馈呢。说来好笑,您那点子嫁妆连中馈里?的亏空都补不上吧,怎么好意思?揽这样大?的活计。”站在睢王妃身后的小丫鬟听不下去,抢白道。
而睢王妃虽然没开口,却?也没拦着?小丫鬟的话。沐姨娘闻言便有些讪讪的,赶紧将这一茬抹过去,赔笑道:“我随口一说罢了,哪里?敢跟王妃争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