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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不起你。”江辰头一句便如此?说。

大约是这几日?伤心伤得多?了?,追蝶觉得自?己反倒有几分释然了?,竟也能语气如常地开口地答话?。“这话?倒是不必了?。我只是想问你,真觉得此?事能成吗?”

“连太傅大人都同意了?。”江辰双手抱肩,眼光锁在追蝶的脸颊上,似乎不相信她?的反应会这般平淡。

“顾医士呢?太傅大人不过是个外人罢了?,到底也不会管这样的事,最多?厚厚送一笔嫁妆便是了?。”追蝶捻着腰间禁步上的流苏,终究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有些疼。

江辰吸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坐下来,将她?的手从禁步上扯开,直到她?抬眸看着自?己,才开口道:“顾医士既然能带我来此?,便说明早就有意成全此?事,只是我一味装傻罢了?。不过如今……你放心,咱们?的事我没有忘。而且这件事如果成了?,对咱们?的事百利而无害。”

“是啊,百利而无害。”追蝶苦笑一句,又重?新将头耷拉下来,用手一把?扯下腰间的禁步,淡淡撂在桌上,继续道:“我与?你一道长大,你什么脾气我最明白。你从小?就是个主?意大的,旁人谁都左右不了?你。今日?的事,大约也是你笃定一定能成了?,才终于肯告诉我吧。”

“我何尝不了?解你呢?”江辰的眼神复杂,似有心疼,但更多?的却是警惕。“母亲早说过你有多?聪明胆大,可咱们?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你总不会害我。银子,地位,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何况,你最大的心愿,终究还是要靠我才能达成吧。”

“我什么都不想要,你只要记得你当初承诺过的话?就好。”追蝶霍得起身,冷冷盯了?桌上的禁步一眼,便大步离开了?房间。

高挑的背影依然秀丽窈窕,但却染着不属于夏日?里的寒气。

方才一直垂着手装木头人的小?厮这回?赶紧上前沏了?热茶,又轻声问道:“公子,您是真心喜欢顾姑娘,还是为着那件事?”

江辰脊背贴在圈椅上,大手捡起桌上的禁步,甩开上头的流苏,淡淡道:“你若是活得很辛苦,就会明白,一个能给人快乐的女子是多?么重?要。”

“奴才愿您事成。”

“不会不成的。太傅大人已经同意,师父一向看重?我,至于师妹……”江辰笑笑道:“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与?追蝶看我的眼神是一样的。”

“还是公子慧眼如炬。”小?厮挠着头谄媚一笑。“奴才可是什么都瞧不出来的。不过公子自?然是不会错的。再说您出身官宦,二位兄长又权财兼备,谁会不愿意嫁给您呢?”

江辰闻言眉目松快了?一些,抬头看着屋檐下青蓝色的羊角灯,似想到未来,嘴角忍不住向上扯去。

追蝶接连几日?的平静让江辰的心里愈发有了?底。想也是,她?对自?己终究是有所求的,又怎会斗胆阻拦。于是赶在七月十九送行宴这一日?,江辰坐在李绵澈与?顾七昶对面,饮尽了?三杯浓茶,便打算提起与?顾轻幼之事。

“太傅大人,恩师,顾姑娘……”江辰清了?清喉咙站起身,手里捧着十二花神之一的五月石榴茶盏,胸脯微挺,脸颊染着几分赤色。

“看来江公子有话?说。”李绵澈笑意柔和,挺括的胸襟微微舒展,从善如流地撂下手中银筷,淡淡道:“慢慢说便是。”

看着江辰一脸少男怀春的模样,顾七昶暗道不好,扭头正要跟李绵澈对视,却见人家?老神在在,浑然不当回?事似的。再一瞧顾轻幼,此?刻正扒拉着碗里的笋丝咬得香甜,根本没意识到江辰要说的是跟她?有关系。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两个终究是指不上的,于是一撂手里的鸡爪子,狠狠擦了?几下手,打算出言做恶人。不想就在这一会便听外头有小?厮来报,说是宁州知府江明夫妇求见。

“我大哥?”江辰一头雾水地看向来人。“他怎么来了??”

“是我请大哥来的。”外头响起一道女子的声音,江辰心头一凉地往外看去,果然见身材高挑,下巴微昂的追蝶已然走进门来。

今日?的追蝶似乎与?往日?格外不同,但见她?的一袭衣裳贵重?又华丽。一件金丝白纹昙花的锦衣,外头罩着云丝玉如意绯色纱衣,发髻依然服帖,却被梳成了?妇人式样,耳上是银蝴蝶,手握水墨扇。

顾轻幼呆呆看了?看,又不解地看向李绵澈。

“你……”江辰一时不解追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明白大哥这一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