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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中咬咬牙,想?起母后曾说过,当初害母后最深的,就是看?上去最是单纯善良的柔妃娘娘。当年柔妃也是这般,如那小兔子一般乖巧,从一开?始入宫就表示自己一心敬仰帝后,万死不敢搅扰帝后情谊,只希望能伺候皇后左右。谁料想?,这柔妃哪是小兔子,分明是兔子成了精,母后刚一生病,她就伺候上了龙榻。幸好一直没?生下皇子,要不然如今自己和弟弟只怕早就被幽禁深宫了。

这样一想?,赵浅羽恨不得掀开?顾轻幼这张白皙清透的脸,看?看?她心底到底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念头。

莫不是与绵澈有关吧?难道她想?套自己的话,回头去绵澈那告自己的状?赵浅羽顿觉齿冷,一时惊呼自己真是低估了这二十?左右岁的小姑娘。

抬眸见顾轻幼的双眸晰透如水,赵浅羽暗暗一笑?,好啊,你想?演戏,我?就陪你演到底。可这戏也真是演得不容易。她用力拿指尖捏了捏耳边的流苏赤金耳环,勉强将咬紧的牙根松开?,才终于开?口笑?道:“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青鸢忍不住看?了公主一眼。真的吗?我?不信。

但顾轻幼的眼神写满了信任。有必要说假话吗?

抬眼望了望远处的戏台子,赵浅羽想?翻白眼却也按捺住了,将今日所有的火气硬生生压下去,对着这张很想?用簪子刮花的白皙脸颊继续假笑?:“今天的事是本公主做得不妥,我?……”

她有点说不下去,当了二十?几年公主,何曾这般违心过。她暗中叹气,决心继续为了李绵澈委曲求全?,于是对着下头的小姑娘歉然道:“我?私下跟你说这事就好了,不曾想?青鸢失手摔了东西,我?一时太要面子,便?委屈你了。还好,大伙也没?误会你,这不,尽说我?的不是了……好了,顾姑娘别?放在心上,咱们以后还是好好的。”

真的吗?主子的话说得挺真心的。青鸢挺高兴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这才发觉她的指甲戳得掌心都通红一片了。

……

不过,显然顾轻幼是信了的。她莞尔一笑?,阳光照耀之下,赵浅羽甚至能看?清她脸颊细密如新鲜水蜜桃般的绒毛,是那样自然旷达的美?,根本无需妆容修饰。她望得心中一惊,忽然有一种不安的念头袭来,若顾轻幼说得都是真心话,那自己又如何招架这样一尘不染的小姑娘呢?

不可能的,这张脸,这幅性子,全?都是假象罢了。

回到太傅府时,已是晚膳时分。红木八角雕云纹的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光是主食就有四样,枣泥山药糕,南瓜牛乳粥,豆沙麻团,另有一碗粳米饭。

瞧着顾轻幼进门?,沉如山峦的李绵澈面上便?有了笑?意,一身银缎外衣衬得躯体更加挺拔。“可累了?”

顾轻幼摇摇头,这才瞧见膳桌旁边不远处还坐着一位身穿官袍的大人,白面青须,四十?左右岁年纪,此?刻眼观手,手紧攥,似十?分紧张。

膳厅里从来没?有外大臣进入,这倒让顾轻幼有点纳闷。但小叔叔一如既往地温和,又对此?人置之不理,她也就撂下不多问,只是摇摇头说不累,之后便?把?目光都聚焦在了眼前的豆沙麻团上。

她喜欢软糯可口的甜豆沙。

李绵澈笑?着将那碟麻团全?都推到她这边,又懒懒瞧着她浣了手,这才道:“这回的红豆是从南州买来的,大概比之前的好吃。你吃了若觉得好,之后我?再安排人去买。”

“用船吗?”顾轻幼问。

“那有些?慢。”李绵澈笑?笑?,修长的手指拎起筷子。

香甜的豆沙入口,顾轻幼已经顾不得再问,又夹了一筷子绿茶虾仁,只觉得满口生香,一时胃口大开?,更不在意旁边有外大臣的事儿。

坐在一边的是仓场侍郎柏世明,此?刻不敢抬头,心里却比方才放松了许多。似乎这位少女进门?之后,太傅大人的心情好了一些?。

他?趁机抬手擦了擦鬓边的冷汗。

“晚淮。”李绵澈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

柏世明惊觉这句呼唤与自己相关,茫茫然抬起头来,这才发觉不知何时,一碟狍子肉已经被递到自己眼前的小案上。他?正心里一松,却见那位黑衣铁面的晚大人一拔长剑,顿时一道银光闪在眼前,随后脖颈间一片冰凉。

那剑,竟已架到自己的脖颈上。虽然觉得自己不至于命丧于此?,可这毕竟是太傅府上,以这位大人的性格,倒也难说能做出什么事来。

“大人……”他?柏世明慌得手抖心颤,抬眸去瞧太傅,却见往日冷若冰霜的李太傅此?刻言笑?晏晏,正与身边的少女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