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幼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就是嘛,我什么都不明白,多问问总是没错的。”
世安院书房内,李绵澈一袭玄色阔袖蟒袍,身形颀俊,朗目仙姿。他眼前的桌上正摆着盐运司呈上来的缉私考核明细,密布小字,乍看之下,只觉头晕。而他眼中却不见厌色,淡淡觑了半晌,便用朱笔勾勒出几处有出入的地方来。
这几处圈得似乎精准无比,因为盐运使的头上立刻微微渗出冷汗来。
李绵澈恍若不见,以食指指节轻轻扣了扣明细,语气淡然问道:“三十六位私盐贩子,存在时间最长的,大约多久?”
盐运使
略怔,脱口便要回答时,却忽然觉察出不对。这问题看似简单,实则刁钻得很。
按实情说,存在最久的已有七八载,可若真如此答了,岂非显得盐运司无能纵容?可若不按实情说,他试探抬眸,与太傅大人稍稍对视,不想立刻败下阵来,这一位目光如炬,断断不是可以哄弄的主儿。
再不,就说不知道?不可,这样又会落得不察之罪。冷汗顺着他的鬓角落下来。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人皆畏惧太傅大人不是没有道理的。亏自己来之前还以为太傅大人不过是个二十七岁的少年郎。
真是自己托大了,他以宽袖略擦了擦鬓边冷汗。
书房的门大敞四开,顾轻幼自然听见了里头的动静。这是她头一回认真听小叔叔料理政事,从前大略也听过,但彼时太小,根本不明白。此刻她看得却很分明,小叔叔三言两语便问得这位眉眼刁滑的老臣语塞,显然是问到了节骨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