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呢。”云俏故意嗤笑道:“还是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好。”
“那倒也是,只是辛苦了些。”陆氏总觉得这件事还有内情,可母女二人装得像,她也不打算戳穿。
正好孙氏也到了,陆氏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自去做活计。孙氏瞧见原本娇嫩如花的女儿满脸风霜,亦是十分心疼,脱口便嗔怪道:“还在人前装呢,糊涂东西,如今知道后悔了吧,若是不跟太傅大人耍心眼,你如今还在府里伺候呢,多少福气!”
“不是娘亲先装的吗?我这样也是跟您学得啊。行了,娘。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云俏一脸不耐烦道。“您也帮我想想法子,赶紧让我回来伺候吧。哪怕不回集福院,能去世安院也成啊。”
孙氏虽然恨铁不成钢,可拉着女儿粗糙的手,心里也疼,一时咬咬牙道:“你放心,我与公主关系日渐密切,等下回再去给公主回话的时候,就求公主收你在身边伺候。到时候,岂不比在太傅府更享福?”
“真的?”云俏嘴角上挑,“娘,那女儿可就靠您了。”
可府里的动静又怎会瞒过世安院。眼瞧着近晚膳时分,见主子心情尚好,晚淮便嘀咕起近来府中之事。“小的不明白,您明明知道那孙氏常往公主跑,怎么不让小的收拾她呢。”
李绵澈撂下手中朱笔,淡淡道:“留一个你我都看得见的口子,未尝不是好事。”
晚淮稍加寻思便明白了。以公主的性格,若是不给她留一个口子,她反而会在暗中安插人手,到时候反而费心费力。所谓堵不如疏。
“对了,外头的动静,府里可传开了?”李绵澈再问。
晚淮点点头。“向来府里不拦着外头的事进来,自然大伙都知道孟府与咱们太傅府作对的事。不过您放心,谁也不会因此有什么旁的心思。”
“是吗?”李绵澈的语气轻得很,似乎并不像是在质疑晚淮的话,更像是心中有什么疑问似的。
晚淮猜不透李绵澈的心思,但见他目光顺着窗棂跃出去,映着远处的几盏灯火,似乎唇畔泛起一丝难以觉察的和煦笑意,却又很快敛然道:“留着孙氏有用,却不可让她害人。让罗管事把孙氏调到外院,远着些。”
晚淮暗自不解,那样的话,集福院可就更没人伺候了。然这话他也不打算问,但凡李绵澈做事,几乎从未错过,他只管照做便是了。
因李绵澈事忙,这两日一直没去膳厅用膳。故而下人都是把晚膳单独送到世安院和集福院。孙氏不敢去世安院,便来伺候顾轻幼。
今日才看过云俏,此刻再回来看顾轻幼,心里便更不是滋味。四年前顾轻幼刚入府的时候,云俏一身锦衣,粉脸玉面,不知比这豆芽似的姑娘强上多少倍。如今日日有燕窝海参养着,这位顾姑娘竟也渐渐有了贵姑娘的气度,肌肤越来越雪润不说,眉眼也多了些颜色。反而自家闺女,如今沦落地与乡下人无二。
孙氏感叹,上前殷切笑道:“姑娘多有福气。您瞧这葱烧海参,若是换做旁人家,只怕一年也吃不上几回吧。也就是在咱们太傅府了,就说那孟府,恐怕也要可着将军与将军夫人,轮不上小辈们的。”
“海参?”顾轻幼微微侧目,不以为意笑道:“从前和义父治病救人,倒是常得一些,比这还大不少呢。”
孙氏正要嗔她托大,转念一想那须弥山似乎真是靠海的,大约也吃得着,一时便有些下不来台,抬眸瞧见眼前的燕窝,便又赔笑道:“那燕窝呢?只怕姑娘从前没怎么用过吧,这可比海参更金贵呢。”
“我倒是不怎么爱吃。”顾轻幼有点发愁地看了一眼燕窝。
那混不在意的模样气得孙氏直咬牙。她回头想想,才恍惚惊觉自己在这位姑娘身上竟是半点便宜都讨不着的,反而回回给自己惹一肚子气。
若是平时也罢了,偏偏今日云俏来过,这让孙氏心里愈发忌恨眼前这一位,嘴上不由得刻薄了些:“说起这孟府,姑娘听说没有,如今在朝堂上牵头跟咱们太傅大人过不去呢。你说说这小孟公子也似的,怎么都不给姑娘面子呢?难道是没把姑娘放在心上?”
顾轻幼并不应声,咬了一口劲道可口的海参,慢慢在嘴里嚼着。
孙氏的话被漠视,面上不由得讪讪的,嘴里却依然不依不饶道:“姑娘可得上心些。这孟府是极好的一门亲事,如今跟咱们太傅大人过不去,怕是对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您殷勤一些也不要紧的,姑娘家没嫁人的时候是娇客,嫁过去可就得凡事都退让一步了。不如您好好笼络笼络孟公子,可别惹恼了人家,失了这门亲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