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相信你吗，白？◎

苏若领着白和尹如行出囚室, 还能听见焱君的嘶吼。她在囚室门前立了片刻，终是长长一声叹：“走吧。”

已是凌晨三点，苏若的身体真撑不住了。尹如告退时面色还是担忧的：“姐姐，你还好吗？”他垂着眉眼道：“现下天气依旧寒冷……不如今夜, 便让我陪姐姐吧。”

苏若摇头：“不必。你早些去歇息吧, 妖王之事，还得你多多留意。”

尹如这才离开。苏若身边只剩了白, 可她并没有就寝的意思。聂淮立在下位, 猜测是苏若想对他说什么。果然, 苏若朝他伸出了手：“白，过来。”

聂淮行到她身旁, 半跪在地上，握住了她的手。苏若垂着头看他：“再过来点。”

聂淮再靠近了些。苏若微微倾身，与他面对面，两人相距不过寸许。苏若低低道：“我能相信你吗, 白？”

她淡粉色的唇就在聂淮的额前, 距离他如此近。这些年她都不曾长高，想是寄宿的身体已经死亡, 便也无法再发育。可许是灵魂影响, 她的面容却与现实世界越来越像。聂淮望着她日渐熟悉的眉眼，一瞬间, 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强烈起来，砰砰！砰砰！

聂淮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声音有些哑：“可以。不论何时何地何事, 我都不会背叛你。”

苏若与他对望, 在他银白色的眸子中, 看见了清晰的自己。她坐直身, 松开了他的手：“好，我信你。一会，你偷偷潜入天牢，解开焱君囚室的禁制。别让人察觉……包括焱君。”

聂淮应是，安排了足够多的亲卫守护苏若，这才孤身前往天牢。潜入很顺利，人类完全无法跟上他的速度。聂淮按下解禁按钮，躲在一旁观察。

焱君的锁链已经放松，他低垂着头坐在地上，整个人散发着颓废之意。他过了很久才发现自己的妖力回来了，用力一扯挣脱了锁链，看着自己的双手，还有些不可置信。他出了囚室，目光渐渐坚定，风一般的掠过守卫，逃出了天牢。

聂淮紧随其后。苏若今夜想让他做的事，显然是放了焱君。君主向来不是万能的，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同时，还要背负很多枷锁。就如苏若今日所言，她不能再留焱君在身边。她要给她的百姓一个交代，是以她判处焱君死刑。可她没法真杀了焱君，是以她暗中放焱君离开。

可是——许是苏若不清楚焱君，又或许她后续还有其他安排——聂淮却笃定，获得自由的焱君一定不会偷偷离开。果不其然，焱君于屋顶上飞奔，目标明确朝着王宫而去。聂淮眼看他离王宫越来越近，这才现身，挡住了他的去路。

焱君被堵住，看见银发银眸的男人，便是一声低吼：“让开！”

聂淮道：“苏若不会见你。”

焱君的红眸中尽是恨意：“她若不见……她要杀我，我便先杀了她！”

话才说完，他的脸上就挨了一拳。聂淮就好似不曾出手一般，冷声道：“蠢货。你给苏若添得麻烦还不够多吗？她已经够辛苦了，你还要浪费她的一番心意吗？”

焱君根本不料聂淮动作竟有这么快，捂着脸还来不及发火，便因为这句话愣住。他看着聂淮：“你……什么意思？”

聂淮手腕反转，再抬起时，臂上便多了一架轰击炮。他将黑洞洞的炮筒指向焱君：“离开。否则我现下便杀了你，免得苏若伤心。”

焱君眸中的恨意渐渐消退。他目光复杂看着聂淮：“囚室的禁制，是苏若让你打开的？我的耳钉，是她特意摘掉的？”

聂淮只是重复道：“离开。”

焱君默立半响，终是转身一跃，化作一只小红狐，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聂淮感觉到焱君的妖气消散，这才转身回宫。空雀剑在旁大呼小叫：“天啊！聂淮，不，你一定不是聂淮！你一定不是我的宿主！快把我的醋缸宿主还回来！”

聂淮没理它。空雀剑便继续道：“聂淮，你真的出乎我意料了！你为什么要点醒他？他可是你最强劲的竞争对手！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聂淮道：“苏若为他好，他竟然还恨苏若？”他于宫墙前停步：“我便是看不得苏若被人误会。”

他就想纵身越过宫墙，抄近路回去苏若身旁，却感觉身后一阵风声！电光火石间，聂淮将自身反应控制在人类所能及的范围内，扭身闪避，数只弓弩便擦着他的身体，钉入了他身后的宫墙。

聂淮转身，便见到了数名黑衣人，个个手中都拿着武器。他扫视一圈，目光定在为首之人身上：“尹统领，你这是什么意思？”

月光之下，面若美玉的男人负手而立。尹如神色淡然：“白统领果然好身手。能让普通妖物致死的弓弩都能躲过，还真是令我羡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