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边都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对付咒灵跟上战场也没太大差别……算了,起码杀的是诅咒。”武士叹了口气,放下了这个话题,和源三郎随便聊起些最近的日常,两人一起去往城郊的别院。
正在等着他们的,是一脸无聊的雪发少年和负责招待他的,满脸写着救命的可怜男仆。
听到青年归来,甚至还带了一位武士回来的消息,菖蒲夫人便也过来迎接,从她神情自若地无视了男仆求救的眼神看来,源三郎确信在这几日的相处里,别院的大伙已经完全搞清楚了和少年和睦相处的要诀——只要有祭品(玩具)在,阿悟就会相对好说话一些,或者说,不会随机找个受害者来戏弄。
其实最安全的是伯藏法师在身边的时候,但奈何他就是出远门去了。
“那么,打听的结果如何?”大概是闲得过了头,五条少见地摆出了认真的模样,正襟危坐在源三郎面前。
“唔,关于被婉拒的男子方面,两位都已经有了新的追求对象,正打得火热呢,我觉得应该已经忘记菱花小姐了,另一位则是早早就升迁去了京都,大概不会再回江户来,也可以略过不谈。至于女性这边,一位同样回京都的贵女就不必管她了,另外有三位最近和菱花小姐相处得不太好的,都有些可疑。”
“三个人?”
“嗯,只打听到了名叫茜子和紫菀两位贵女的消息,另一位叫鉴台君的……这根本只是朋友间的才会用的名号吧?实在找不到什么头绪。”
乳母菖蒲夫人叹了口气,“鉴台君,茜子和紫菀我都知道,全是菱花小姐熟悉的人。不过前者应当只是小女孩之间的口角,毕竟对方是菱花去参加有男子一并加入的诗会的时候认识的,两人只是君子之交,一直都隔着帘子说话,连面也没有见过,虽然是小姐少数谈得来的朋友,但最近因为些许缘故,彼此之间变得冷淡了。”
“什么缘故?”五条立刻追问起来。
“服饰。”菖蒲夫人有点无奈地回答,“那位鉴台君,不知为何突然开始穿起和菱花相似的衣服,每次聚会都如此,甚至到了让人不小心搞错她们两的隔间的地步,小姐对此很不高兴,不止一次地要求鉴台君停止这样的捉弄,但对方就是一意孤行,为此菱花最近都不再去诗会了。”
对几乎不会被外人见到面孔的贵女们而言,能叫男子了解她们的部分,除开书写的和歌与字迹,回赠的书信以外,便只剩下竹帘缝隙里偶尔露出的衣衫与长发的美丽背影,因此贵女们袿衣的颜色,花纹,甚至布料都格外讲究,如何保养一头乌黑的长发也是重中之重,大伙都追求着能叫人一见倾心的身影,即便菱花性格内向,对自己的外貌也仍是十分在意的。
作为朋友,却故意穿出和自己一样的配色和衣衫,还是在作为重要交际场合的诗会上,说这是故意欺负都不奇怪。
“只是衣服?打扮和妆容呢?”武士这样问道。
“呃,这就无从知晓了,毕竟隔着竹帘,鉴台君看不见菱花的妆容,菱花也看不见她。”
“那么,她知道菱花小姐的本名,或者生辰八字之类的吗?这间别院的位置呢?”
菖蒲夫人直接摇头,“诗会上大家都是用笔名或者别号来互相称呼,鉴台君如此,菱花小姐也是,她只知晓小姐的称呼是朱石君,那位鉴台君每次走的都很早,应当不清楚小姐归家的方位。”
“看来只是普通口角。”拓实说道,“咒术上要诅咒人的话,无论如何也需要一点东西作为化身或者指向,比如将名字写在纸人上,或者把家的位置写在字条上交给鬼神,若是有穿过的衣服,掉落的头发或者指甲则更好,最严重的自然是血肉。”
“这些东西鉴台君一样都没有。”菖蒲夫人松了口气。
“但另两位小姐就未必了。”源三郎这样说道,“毕竟是一起参加过宴会,认识了好几年的熟人,知晓名字和面容,甚至还曾被菱花小姐邀请来做客过吧?”
“对……不过,紫菀小姐不止是跟菱花处不来,应该说和城里贵女们的感情都很一般,因为她是大臣的女儿,年底就准备进宫去了。”乳母苦笑着说道,“实在是想不出那样的高贵女子为何要做出诅咒人这样可怕的事情。”
“至于茜子小姐,倒确实打听到她是位脾气古怪的人,平时都不喜欢让侍女们贴身服侍,据说偶尔还会被人听见在没人的屋子里自言自语之类的。”源三郎对武士拓实和五条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两位咒术师自然心中有数,平常人看不见也听不见诅咒,若是在和咒灵说话的时候被谁发觉,可不就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嘛。
“最要紧的是,”青年眨眨眼,“这位茜子小姐,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曾去神社住过一阵子,神社的名字仆人们并不清楚,所以没打听到,但据说里面有很多巫女……”
五条拍了拍手,“刚好我也呆得烦了,换拓实你来看守如何?反正你对咒术师反而不太行吧?”
“小少爷,您抓帮手的举动会不会太熟练了?”武士苦笑着挠挠下巴,“我是无所谓啦,但那好歹也是一位贵女……”
言下之意,阻止对方就好,千万不要打人。
“我有什么办法,毕竟源三郎只有跑腿的时候能派上用处。”少年轻轻哼了口气,“若是你没来的话,我就只能等到狐狸回来的时候才能离开这间别院了。”
“连你也变得啰嗦了,知道知道,总之不要打脸对吧。”
他这样回答。
不管是源三郎还是拓实,都默默捂住了脸,旁听的菖蒲夫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才比较合适。
目送五条离开之后,武士叹了口气,“这位小少爷日后肯定找不到相好。”
但跟少年和黑袍法师更熟悉一点的青年却神情古怪地摇头,“这嘛……可不好说。”
“怎么,难道小少爷竟然有心上人了?”拓实一脸八卦地凑到源三郎身边,搭上友人的肩膀,“来,给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