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年轻英俊的警官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根据其他人的口述,他是在临死一天前向你提交的辞呈,走的正常流程,家人又在国外,联系不上是常事,所以失踪了这么多天也没有被人发现。但在他死的那天,校园的门禁记录显示,他重新进入了东大校园,并且没有离开的记录,理论上而言,他进来了就没有再出去。”

松田阵平的语气有点奇怪,但在场的人最多只会以为他有些局促,除了萩原研二之外,没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自重生以后,松田阵平总是想起上辈子的事,有时候还会对着空气出神,电话听到声音还不算,直到亲眼见到初崎千鹤,松田阵平那颗心才踏实了——

哪怕上辈子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但确实已经真的成为过去了。

“这位是松田警官。”目暮警官没听到之前的通话,以为他们不认识,主动介绍道,“他发现那天初崎教授白天都在实验室带新的助理,晚上则回了宿舍——也是他找来宿舍保安的。预计死者死亡时间是晚上10-11点,您有很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一个多月过去,监控早就被覆盖,只能通过其他手段去查证。更何况,初崎千鹤的宿舍位于第十八层,很难以不寻常的方式离开。

“……”

被点到名字,松田阵平整个人就是一僵。

之前的记忆被唤醒,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事,哪怕隔着墨镜都不敢继续和初崎千鹤对视,只胡乱地点点头,装作若无其事地蹲下身去,装模做样地研究土坑。

但其实靠近就能发现,他时不时地要用余光瞥一眼初崎千鹤手腕处的纽扣,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

初崎千鹤的目光从他悄悄竖起的耳朵和紧紧绷着的脊背上擦过去,在小卷毛上顿了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觉地收回视线。大脑记忆宫殿里的电梯迅速升起,准确抵达了41天前的夜晚,一切确实如目暮警官所说。

“原来是松田警官帮我洗清了嫌疑,谢谢你帮我找到了人证,能证明我当天的行踪,”初崎千鹤平静的声音响起,“十分感谢。”

——当天的行踪。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不、不用谢……”

完蛋了,他绝望地想,先是那见都没见的“一见钟情”,现在又是问都没问,却清楚人家这么久之前的行踪……总不能说上辈子他听说过这个案子吧?多亏了他是个警察……但这前后两件事结合在一起,怎么都得被盖个变态或者图谋不轨的戳吧?

松田阵平捂着眼睛,只觉得人生一片黑暗。

这和他设想中的帅气出场破案完全不一样……能读档重来吗?

初崎千鹤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完全蔫下去的松田阵平,礼貌地问目暮警官:“请问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我配合吗?”

“——是还有一点事,”目暮警官反应过来,说,“我们在死者内衣里面,找到了一封信件,经字迹专家鉴定,确实是死者本人亲笔。”

“……”

目暮警官压低了声音:“那封信,是写给您的情书。”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投来了许多自以为隐晦的目光,初崎千鹤的眼睫只轻轻一颤。

这瞬间他忽然明白,假如不是松田阵平立刻排除了他的嫌疑,单是这封情书和前任上司的身份就能把他锤成嫌疑人。

而就算之后澄清,流言蜚语估计早就已经传遍整个东大校园。初崎千鹤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可实验室重建因为这个案子必定会被耽误。不过,幸好现在东大的实验室已经不是他唯一的选择,但他也不希望自己只能依靠“黑泽先生”给的支持来研究。

麻烦。

设想一下后果,松田阵平就算是个跟踪狂,也似乎也没什么关系了。

初崎千鹤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不会去干涉下属的私生活,更不要说是已经辞职的下属。”初崎千鹤冷淡道,“如果想问我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在工作上不算认真,出过很多次错,所以我让他递交了辞呈。”

目暮警官努力用自己壮实的身躯帮初崎千鹤遮掩别人的视线,硬着头皮继续走流程:“那您认为谁有可能会是嫌疑人呢?”

就算再怎么样,死者也是初崎千鹤的前任助理,初崎千鹤对死者不可能一无所知。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初崎千鹤只回答了一句:“不清楚。”

几个字冷冰冰地落下,仿佛于他而言,死的不过是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