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时她儿子正扒了“水鬼”的外套扔在?一边,“水鬼”木木的,举着一只被纱布裹成?粽子的手任他操作——这画风有点儿古怪,水鬼就水鬼,咋还和木乃伊结合起来了呢……
黎妈妈发了下呆,黎时泽已经?从她手上把毛巾抢了去,对着季昭一顿乱擦。
这一擦终于把“小鬼”擦活了。
“耳蜗……”“它”吱了一声,伸向自?己脑后,从自?己头上取下什么东西——
黎妈妈以为他要从自?己脑袋里取出?什么不阳间的东西来,气都闭住了,才看?到是个耳机一样的玩意,连着线圈,线圈另一头是个圆圆的纽——总体十分现代?,十分……唯物主?义,她松了口气,放心了。
仿佛察觉到她注视,“小鬼”把头上取下那东西小心翼翼抓在?手里,抬起头来,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阿姨好。”
好漂亮一只鬼!
还怪眼熟的——不正是她儿子看?上那只嘛!
黎妈妈彻底唯物主?义了,松了心底的戒备,脸上热情洋溢起来,“哎”了一声,手上另一条毛巾结结实实朝季昭裹去:“这是怎么搞的,淋成?这样!”
季昭已经?湿透了,擦是擦不干了。
黎妈妈行事比儿子有章法,先命令儿子关上大门——小水鬼冻得一个劲儿打哆嗦……
又指挥着他去洗手间放热水,自?己则去找了套干净的家居服,不由分说推着季昭进去洗澡。
等他进去洗了,她一刻没停,让黎时泽赶紧去厨房洗姜切姜丝煮水。
黎时泽被她使唤得团团转,但难得的顺从,指哪儿打哪儿,没一句牢骚。
黎妈妈静下来,上上下下扫了儿子两眼,看?出?来了:牢骚什么,魂儿都不在?身上了。
“你行啊,小泽。”心定下来,她开始多想了,心情复杂地?看?着儿子,“什么情况啊?不是说没戏吗?进行到哪一步了?”
那孩子好看?是真好看?,狼狈的样子都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也乖,也有礼貌,但是腿……还有听力似乎也不对劲儿……
唉,不行不行。
她心底摇着头,却不知怎么想到对视第?一眼小孩儿那怯生生的眼神。
嗐,倒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毛病——她脑子忽然就拐了个弯儿:他俩又不生孩子,也不怕遗传。看?儿子吧,关键是人?品得好,俩人?相?处得来,能相?互扶持……
“没哪步。”黎时泽急着煮姜汤,没心情跟她解释太多,更不知道?她脑子里已经?九曲十八弯,经?历了否定之否定,渐渐发散到他婚礼那天自?己穿旗袍还是穿洋装了。
“没哪步是哪步?”黎妈妈瞥了儿子一眼,陡然提起心。
“没哪步就是没哪步,不是您想的那样。”黎时泽心里乱糟糟的,语气有些焦躁。
他搞不清楚季昭到底是怎么了,车里问他他也不说,又受了伤,又需要钱……他现在?没旁的心思,就担心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儿。
“行了,我切。”看?他这烦躁样儿,黎妈妈失望地?瞪他一眼,又嫌他没用,又担心他切到手,“你去洗手间看?看?,手还上着绷带呢。”
她这一说提醒了黎时泽。
他二?话不说放下刀,急急忙忙又冲回洗手间:“昭昭?”
季昭没吭声。
黎时泽急得抓耳挠腮了一阵,想起他没戴耳蜗听不到,又听水声没断,隐隐约约能听见他在?里面?冲洗的动静,才放下些心来,也不敢离开,就守在?门外等着。
也没等太久,水声就停了。
又过了一会儿,门终于打开。
季昭一开门,看?见贴着门差点摔进来的黎时泽,怔了怔,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