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算什么。”擅长和稀泥的首相豆卢钦望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当日至尊以天后辅政,不也曾招揽过北门学士么?再说,这些才女侍读,也实在不能与学士们相较……”
他停了一停,低声道:
“……以而今的风气,太平公主能否真在闺阁中招来合适的人手,还在两可之间呢。”
不错。豆卢首相心思敏锐,立刻发觉了计划中莫大的破绽——皇帝虽然授予爱女募集女子侍读的特权,但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真要是延请侍读修学经义也就罢了,而今明白着是要与黄河河工扯上瓜葛,又有多少“才女”愿意趟这一池浑水呢?
归根到底,当今皇帝才是天下女人中的异数,如陈硕贞一般的人物,千万人中又能有几个?
女子还是要以贞静为主嘛!
这一番话入情入理,温和恳挚,深得宰相协和阴阳的风范。但李昭德沉思片刻,却微微摇头:
“若论女子的本心,大概不会有几人愿意与天家生出牵扯。”他缓缓道:“不过,能左右这些‘才女’命途的,却并非她们自己,而是她们的母家……寻常的官吏为了攀龙附凤,谦辞卑礼、身冒奇险,也在所不惜,何况一个女儿呢?再说,送女儿做侍读,总比送女儿联姻讨好献媚贵人,更好听一些,是不是?”
能养出才女的少说都有点家底。这样的人家源远流长,为了延续家族死几个至亲都不算什么,送个女儿又何足道哉?公主府又不是凶险莫测的深宫大内,估计家主们送起女儿就更没有心理压力了。
换言之,只要公主肯开方便之门,那人数是绝对不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