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有了这样案例,我们反观华夏的后一千年,才能在对比中感觉出某种不可遏制的悲哀。

所谓“汉朝奠定了华夏两千年的冶金技术”,这自然是大汉最光辉的冠冕;但反过来说,又何尝不是华夏深沉的遗憾?

——如果两千年来的冶金历史都只是完善、修补而再无开创,那么数十代的后人呐,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

钱钟书说,华夏文明总是因早熟而早衰。这是极为婉转的谏言,却也一针见血——我们回望历史,往往惊叹于祖先灿烂的功业;但正因为功业过于灿烂,反而给了后人无限退缩与苟且的余地。武帝留下的遗泽太深厚、太丰沛、太不可思议了,后人哪怕仅仅享用着伟大的遗泽,都还可以保持一千年的技术优势。

一千年的时间里,连茂陵里的尸骨都腐朽了,皇帝留下的技术还在荫蔽着他的子孙。

但这一千年总是会过去的,祖辈的余荫也是要耗尽的。终究有一天,华夏要走出武帝那漫长的庇护,去面对最后的风雨。

而这就是,宋,明,清,最悲哀而痛苦的故事】

第51章 视频片段 决策

“陛……陛下。”汲黯艰难的开了口。

说来奇怪,往日他极言进谏,直斥君非,纵然当面遭遇皇帝暴怒的呵斥,亦从没有退缩畏惧过;但而今——而今看着长衫缓带,面色从容的至尊,竟尔一时言语艰难,作声不得。

这当然不是慑于皇权的威严,而是某种难以遏制的茫然。在中大夫眼中,皇帝固然英明果断,但举止中颇有瑕疵,所谓“内多欲而外假仁义”,臣下有匡正君主的大义,纵使触怒皇权,亦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