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原以为要费很多口舌才能求见姜侯,却没想到,她才遇到院外第一个巡夜的女亲卫,嗫喏提了一句,那女亲卫就点头道:“姜侯吩咐过了,若是周小娘子请见,便直接去正院就是了。”
刺史府中也有水榭景致,玉娘远远看到姜侯正坐在亭中赏景。玉娘要走过一座小小石桥才能去到亭中。
她想起了家门前的石桥,她看到罗家主马车那一日的石桥。
今日,她又要走过一座桥了。
玉娘走了上去——哪怕这是她的奈何桥,她也很情愿。
水榭之中,姜沃安静听着。
既然是怀着死志,玉娘自然不会只说了她自己的身世,告发罗家主‘逼良为奴’之事。
她说了许多。
“……罗氏坊曲内有数间大宅,每年春日他们会借赏花宴之由,遍邀洪州达官以娱。今岁若不是姜侯代天巡牧至此,原该也有此宴。”
玉娘低下头:“为此,各家多广备声妓。宴有数日,多有官员高车大马而来,不但贿以声色,更赂以金帛,去岁数额至一万两千贯……”[1]
春夜的风拂过水面,待玉娘全部说完,天上悬挂的月牙都有些偏斜了。
夜深了。
“以上诸事,皆奴亲眼所见。”玉娘俯身欲跪拜:“奴愿以血写状画押,以‘绞罪’告罗氏家主!求巡按使接奴状告。”
她并未跪下去。
玉娘觉得手臂被人牢牢扶住,她抬头望进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