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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师画的是一个瞬间,乃公主策马急行时,忽而勒马回眸顾眄。

公主身后,是茫茫水波,想来是‘勒兵七万合围长安’的渭水河畔。

激流渭水,映照军容。

姜沃反手拴上了身后的门。

太极宫本就寂静,今日是上巳节休沐日,更是渺无人声。

她走到平阳昭公主的画像之前,弯腰放下了一枚羽箭。这是她特意藏在袖子中带进来的。

也多亏了她是宰相,没什么人查她。

姜沃放下羽箭后,索性席地坐了下来。

她很想跟公主说说话。

坐下来后,视线骤然变低,她抬头仰望公主的画像。

“好多话,我不能说与生者。”她声音很轻,在这座新修葺的凌烟阁中,连浮尘都惊动不起。

“人人都说公主是生荣死哀。”

姜沃也要这么说。

死哀——

是啊,人人都道‘公主丧仪加之鼓吹,前所未闻。’而能够荣膺谥号的公主,也很少。

正如李敬玄提起,公主起兵是为父分忧的孝恪之道,更道高祖允许公主丧仪上‘以军礼、有鼓吹’是破例的恩典。

于众人前,姜沃全要颔首认可,口称高祖恩德。

是,当时高祖还是一言九鼎的皇帝,若无他最后的一句‘公主功参佐命,非常妇人之所匹也。何得无鼓吹’,平阳昭公主就会连鼓吹都无,只能以团扇、彩帷下葬。[1]

所有人都觉得,公主的丧仪有鼓吹,似乎就是她的莫大荣耀,足以安慰她赫赫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