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七年,也是同样的绿柳初新的二月,凌烟阁正式挂像。
春雪中一切恍如当年。
姜沃兀自出神,只听身旁有熟悉的声音道:“昨日我一算,竟然过去二十三年了。”
她闻言回神,将伞握的紧了些,且尤其向身旁的人倾斜了一下。
若是只有姜沃自己,春雪时是一贯不打伞的。但此时她身边还有一人,是工部尚书,亦是当世第一画师,阎立本。
此时阎立本继续唏嘘道:“当年姜相定阁算期,我则挨个将功臣们绘以人像。”
“故而我记得最清楚——当年先帝定下二十四功臣时,其中有十一位已经过世。”此事给阎立本留下的印象很深,哪怕过了二十几年,都不怎么用专注去想,还是直接开口道来。
“然贞观十七年正月,挂像入阁的前一月,魏相又病逝。先帝当时极伤痛遗憾。”
凌烟阁终成之日,其内功臣,阴阳正好半数。
至今,唯余英国公。
而纸伞之下,为众人作画的阎立本也早已两鬓如雪,他摇头道:“时日过的真快,今岁,我也已经是六十六岁的人了。”
不过阎立本的唏嘘很快就散去了,可谓是生动地体现了:何以解忧,唯有公务。
两人先没有进凌烟阁,而是先勘察附近的楼阁,看看要重修或是拆盖哪一座。
边转悠阎立本边苦苦抱怨:“今年可要给我忙坏了。”
“泰山封禅盛事,自要留不少画作,还都得是大幅长图!”
“偏生我又是工部尚书。真是蜡烛两头烧,别说我六十六啊,三十六的时候也扛不住啊!”工部要负责缮修、园苑等事,此番封禅建筑祭坛等事便是工部的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