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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师父往往直接坐在一摞书上,而李淳风一贯是推开到处散落的书籍,在下头铺着的竹席上坐下来。

过去许多年里,姜沃就见两位师父如此这般对坐论星象卦图,而她边听边守着茶炉,见里面翠绿的茶叶翻滚。

而今,却是她与李淳风对坐。

师徒二人隔书案对坐,片刻无言。

还是姜沃先打破了沉寂,她无遮无拦直接道:“我还记得初见两位师父,你们在争辩一事。”

李淳风目光凝于她面容之上,等着她发问。

姜沃也不闪躲,望着李淳风的眼睛:“当时两位师父是在争论,要不要把一句预示‘唐三代有危’的谶语禀明先帝。”

“我还记得那四句谶语。”

“日月当空,照临下土。”

“扑朔迷离,不文亦武。”

姜沃再次念起此谶语,自良多感慨。

停顿片刻,她直言相问:“今日师父亲眼见到了应谶之人,却莫说不再如当年一般欲禀明圣人,甚至连动容也不多——只是因为,先帝已经故去吗?”

李淳风神色无改,以问代答:“你怎知,这是我们唯一推出来的谶语呢?”

姜沃微怔。

李淳风倏尔一笑:“从前我与袁师便发现,你对学推演谶语并不感兴趣。”

姜沃点头:谶语预兆后世,她本就来自于后世。

李淳风提笔,另外写就了一道他与袁天罡推就的谶语。姜沃看后,恍然明白为何李淳风再不纠结于将‘唐三代而危,武氏代唐’的谶语禀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