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沃哪怕不回头,也感觉到了屋里气氛越来越凝重,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似的——这样的课堂氛围,就代表大家基本都没听懂。

李淳风或许是一个好的学者,但并不是好的老师。

他在算术上造诣极高,他自己注释了数百年来所有存世的《算经》,甚至连《周髀算经》里原本的‘日高算法’是错的他也能勘误矫正,妥妥当世第一数学家。

但这就好比霍金来讲初中数学,他自己明白,不代表能给学生讲明白!

他觉得浅显至极的道理,在座学生们多听得如坠云雾。

李淳风慷慨激昂讲了小半个时辰:“……所以这就是幂势既同,积不容异,明白了吗?”

屋内一片窒息般的宁静。

姜沃小幅度回头,见大家脸上写满了一样的懵懂,充满了未被数学物理知识污染的纯真。

在许多人耳朵里,李淳风刚才的话就是“沙沙沙……听懂了吗?”

李淳风不觉得,他觉得没人出声提问(甚至还有人在下意识点头),就是大家都听懂了,于是抓起桌上一个大木球,愉快发问:“现在谁来给我算一下这个球等同于多少水?”

所有人刷的低下了头。

姜沃几乎能听到他们的心声:“求求别点我名,别点我名。”

课间休息的时候,教室里的氛围才有所松动。

有小宦官抬了大蒸笼来发点心:一人两个拳头大的糖三角包,无需碗筷,直接用下头垫着的荷叶包起来,用手捧着吃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