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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楚朱秀说出这句话,咬字清晰,非常明确:“我的口味,你恐怕不太了解。”

这一次,楚朱秀稳固柔软的情绪面具到底生了裂缝。

她紧紧盯着她,试探着,“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口味吗?”

黎潼想笑。

她心思飘忽,悄嗤一声,漠然想:上辈子她从没等到过楚朱秀询问她的饮食口味。

问的人,是黎家那个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华姨。

随后几年,但凡是楚朱秀负责办置的宴会,期间从未出现过她喜欢吃的食物。

真奇怪啊。

她想笑。于是,真的笑了出来。

楚朱秀愣怔,她看到咫尺之遥的女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最后,笑得肩膀直颤,眼眸深亮。她被她笑得有点慌张,伸手要碰她——指尖刚刚触及女孩裸露的肩头时,不知是阴差阳错,还是怎么的,黎潼站定,她的指尖与她就此错过。

“妈,你真好。”

上辈子的黎潼很爱学着黎娅喊楚朱秀,甜腻腻地唤“妈妈”。

童稚柔美的叠音,最后一字,念时还要上扬一番。

许多成年人不会这样叫妈妈,黎潼喊她做“妈妈”,仿佛是为了满足记事起就从未出现在人生中、十分重要的那个家长。

她的人生里并不缺少父亲的角色。

林建刚打她,但他还算勉强承当起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父亲角色,有套破旧老房、挣点微薄的钱,供她上学——“父亲”这个角色,似乎天生就不被加以过多期待。

十岁以前,黎潼幻想过陈芳能够回来找她,带她逃离酗酒家暴的林建刚。

她一直没等来,后来不再抱有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