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路上顺风顺水,白星他们到的有些早,湖只零星开了一点早荷,盛花期却还要等几日,偶尔有蜻蜓和蜜蜂在花蕊间飞舞,也不大成规模。
西湖风光甲天下,浓妆淡抹总相宜,春赏湖光,夏赏荷,秋有红枫,冬有雪,一年四季游人如织,多有人骚客前来对景抒情,熙熙攘攘总没个寂静。
荷花虽然没大开,但岸边已有几从绣球花开的颇好,小拇指甲盖大小的细碎花瓣挨挨挤挤凑成一团,白的粉的紫的蓝的,好一派繁茂景象。
游人看花,殊不知花也在看游人呢,这一朵一朵的,可不就像一个个小脑袋?
嗨,你们从哪儿来呀?
廖雁是头一回见这种花,凑上去瞧了几眼,“这倒有趣儿,跟个大皮球似的。”
“这就是了,”孟阳笑道,“就叫绣球花呢,最是喜欢温暖湿润的地界,你们看看可像不像画本里写的那些姑娘们抛的绣球?”
话说回来,杭州的花可真多呀,他们入城后一路骑马走来,光道路两边的野花就已经瞧不尽了,夹竹桃,紫薇,玫瑰,月季……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跟生怕被世人遗忘一样,拼了命的展现自己的美丽。
在这里,仿佛已经没有了田园和野地的区别,只要有花开的地方,就有人烟,多好呀。
空气都已经被这些花香浸透了,呼吸都带着香甜。
真是个温柔可爱的好地方呀。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住在湖边才尽兴,可三人挨着西湖问了一圈儿,等闲客栈都住满了,只有几家园林式的大店尚且空着几间。只是他们所谓的几间也不是寻常意义的一间屋子两间屋子,而是整个庭院,价格不菲,等闲人家根本消费不起。
孟阳和廖雁沉默片刻,相当训练有素的看向白星。
我穷,我沉默。
白星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张银票,“先定半个月。”
我有钱,我嚣张。
两名随行人员悄悄松了口气。
原本那店家看他们衣裳打扮平平无,又没有随行侍从,并不大放在心上,可此时见白星出手不凡,顿时平地涌起来八分热情,笑容瞬间真挚起来。
“三位贵客且先到窗边稍坐,小人这就去取簿子登记,稍等,稍等。”
说话间就有穿着绿色纱裙的婢女笑容可掬的迎上前,又引着他们转过屏风,来到一间临湖茶室坐下。
紧接着还有人上了两干两湿四样果品点心,外加一壶好茶。
孟阳见这四样点心做得十分精巧,其一盘上粉下绿,重重叠叠数不清多少层酥皮均匀蔓延开来,露出里面特意修剪成细碎的黄色芯子,宛如一朵怒放的粉荷,不由爱不释手,拿着端详了许久,才轻轻放入口,果然香酥异常。
听说这叫荷花酥,果然恰如其名。
再看那茶水,竟也是造价不菲的雨前龙井,放在桌上就已经闻见清香扑鼻了。
走了一路,他也确实渴了,当即端起来轻啜几口,顿觉口齿留香,不由对白星笑道:“羊毛出在羊身上,既然交了钱,咱们就多吃多喝。”
方才他们问房间时,那些人虽然也是笑着待客的,但笑容却不曾直达眼底。如今交了银子定下来时,不仅笑得越发灿烂,甚至就连这般昂贵精巧的茶点也奉上……
如此种种,虽说势利眼,但也确实有趣。
一听这话,廖雁立刻非常豪爽的将那一整壶茶都咕嘟嘟灌下去,然后干脆利落的一抹嘴,“不够喝的,再来一壶!”
在门口伺候的侍女莞尔一笑,果然又去端了一壶,额外附赠两碟新点心,外加一大盘切好的时令瓜果,没有丝毫不耐。
这茶室就修建在西湖岸边,客人们只要扭头一瞧,便能得见大柳树遮掩下波光粼粼的西湖湖面。
此时日头正高,外面的空气已经带了几分暑意,多走一会儿就叫人觉得烦躁。但坐在这间被大柳树完全遮蔽的茶室内,又有湿润而微凉的风从湖面上吹来,仿佛一下子就把积攒的暑气和疲惫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