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心疼又心痒, 都不敢想小姑娘以前过着什么日子,难免起了几分打扮的心思。
故而在白星惯常穿戴的箭袖衣裳之外,阮太太又额外吩咐裁缝照着今年流行的样式做了两套。
上等绸缎光滑如水,领口袖口还有绣娘巧手绣制的暗色花纹,都在日光下莹莹发亮,宛若捧着两束月光。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白星从没穿过这样的衣裳,但不代表她不识货。
她忍不住摸了几下,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也是给我的?”
阮太太笑着点头,“自然是给你的,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白星对这种温温柔柔的年妇人完全没有抵抗力,又把衣服往自己这边扒拉两下,本能地点头,“喜欢的。”
漂亮的衣裳,谁不喜欢呢?
见她没有丝毫勉强的意思,阮太太跟着松了口气,又上前拉起她的手,“走,去屋里换上瞧瞧。”
“哎呀两位爷,这会儿可不好进去!”白星才进屋,孟阳和廖雁就前后脚过来了,门口的婆子连忙笑着拦住,“太太带着白姑娘在里头换衣裳呢。”
两人齐齐哦了声,连廖雁也难得乖巧,都去桂花树下的石凳上坐着等。
凳子虽然是石头做的,但表面铺着精致的绣褥,柔软至极,一点都不冰人。
“咋这么慢?”等了约莫一刻钟,廖雁的耐性渐渐告罄,脚尖飞地点着地面,“不会是现做衣裳吧?”
旁边跟着阮太太来的丫头婆子都轻笑出声,“我的爷,姑娘家可不得细细打扮?又要梳头又要妆点,且等着吧。”
妆点是啥玩意儿?
廖雁急得挠头,却也无可奈何,又小声嘟囔道:“啧,女人真麻烦。”
孟阳又好笑又好气,用胳膊肘顶他,“不可以这样讲。”
女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多好呀。
今天天气不错,天空一碧如洗,只有几点棉絮似的薄云,随着微风缓缓掠过。
融融春光温柔洒落,透过婆娑的树影漏下来,变成斑驳的一汪,晒得人昏昏欲睡。
空气浮动着桃花的香气,有早春的蜜蜂拍打着透明的翅膀,撅着毛茸茸的条纹小屁股,在一簇簇花蕊间忙活着。
闭上眼睛,就能听见细微的嗡嗡声,那是小翅膀飞拍打空气的声响。
它们的绒毛上沾满了淡黄色的花粉,看上去仿佛一只憨态可掬的毛球。
但这个毛球可不好惹,它们极其胆小,又极其刚烈,但凡受到一点惊吓,就要与人同归于尽的。
多年未曾见过这样的景色,孟阳有些入了神。
也不知是昏了头怎的,一只小蜜蜂竟歪歪斜斜落到他的书生巾上,孟阳立刻不敢动了。
廖雁咧着嘴道:“怕什么,我替你打死它!”
“哎别别别!”孟阳浑身紧绷,努力小声道,“它不过是迷了路而已,若因此丧命,多可怜呀。”
其实他不怕被蜇。
人被这种小蜜蜂蜇也不过痛一会儿罢了,可小蜜蜂却会因此而肠穿肚烂……多可怜呀。
书生巾上没有花蜜,小蜜蜂可能也有些懵,在上面不住转圈子。
孟阳用力往上看,睁得眼睛都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