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出来她是在道歉,碗里应该是治伤的草药。
这才伸手接过,仰头一口,碗里见了底,把空碗递给她,“多谢。”
哑女摇头,仓促地笑了一下,碗放上灶头后,蹲下来继续搓衣裳。
裴卿便坐在墙边的谷草堆上,看着她把一盆子脏衣洗完,晾了满满一竹竿,几乎都是屋里那位农夫的衣裳,又问:“你父亲不干活?”
哑女摇了下头,又慌张地点头。
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裴卿看出来了,这农夫压根儿就不是在养女儿,而是在养奴隶。
心中暗嗤了一声,这天下的父亲,不是东西的还真不少。
哑女洗完了一盆衣裳,见他还坐在那儿,对他扬了扬手,双掌叠起来放在脸侧,偏头做了个睡觉的手势。
大抵是在劝他早些歇息。
瞧了一眼天色,确实不早了,正要起来,见哑女转身又走去了灶台后,不由疑惑,“你不睡觉?”
哑女摇头,冲他指了一下跟前的堆柴,从里面掏出一把斧头,一手对着他做了个捂耳朵的动作,又是在催他回去,怕吵到了他。
裴卿没动。
哑女见劝不动也没再管他,忙着干活。
哑女的个头并不高,身体看着纤弱,一双胳膊挥起斧头来,力气倒是不小,灶台上点了一盏油灯,光落在她跟前劈柴的木墩上,瞧了一阵,裴卿的眼前突然恍惚了起来。
哑女的身影慢慢地同脑海里那道熟悉的身影重叠。
裴元丘走时,他才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