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远处看,它只是个螺卷形状的低垂云层,但靠近之后,哪怕是那个最低垂也最瞧不见半点儿光亮的云眼,直径也相当宽长。

而至于说在远处看不分明的云层中的东西……狐斋宫的眉头一点一点皱起来。

在灰沉得像是被野火中腾起来的烟燎熏了好几年的云层之中,有些周身缠绕着银白色电流的、看着好像是蓝色的如蛇一般的东西在缓慢地蠕动着庞硕的身躯。

她暂时还看不出多少细节,只是感觉到了很强的紧张感。

应该说不愧是璃月吗,云层当中若隐若现的那个家伙,给她带来的压迫感,以及不好对付的感觉,比当年在稻妻境内的那些魔兽中最顶尖的还要强上三分。

不过。

她的眉头随即又摊平放松下来。

反正对于影来说,也就是一刀的事情。

她直视下方——此时她抬眼,便差不多刚好对着云眼,而再往下面看,对上的却还是一些起伏的山势。

换言之,也就是现在的情况并未到很危险的时刻,外来的进攻虽然看起来凶猛,但却并不是对准归离原上那些划分平整,如一个个小方格似的分布在广袤平原上的农田的。

这也就是说,归离原此时尚且安全,外围的防御点位并未被突破。

这些是赵姑苏没能看懂,但是浮舍看了却一下子放心下来的。

浮舍在读出了这么个信息之后,压低了声音对一旁看起来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赵姑苏解释了两句。

还没等赵姑苏来得及恍然大悟,身下的这座飞梭突然猛烈地颤动了一下,与此同时传来的是很响亮的击打声。

浮舍连忙扒拉着窗户往外看,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就尴尬了起来:“咱们估计也被当成敌人了。”

随着飞梭来到了那低垂的云眼之下,那些在下方正在攻击头顶的云翳、操着归终机万千箭矢、光束频发的千岩军哨塔也都发现了这艘飞梭的存在——这要是不被发现其实才是真的离了大谱,毕竟这飞梭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与四周环境格格不入的银白漆色,放在战争年代就好像是有那么个人,始终在战场上穿着金盔金甲,阳光一照就blgblg地闪瞎人眼,简直就是往自己的身上写了一块牌子:

向我开炮。

甚至说,这要不是飞梭飞得足够高,而且别看能容纳下百余人,其实因为是赵姑苏手搓的,并不怎么需要讲究科学所以体积可以说得上是小巧玲珑,飞得速度也快所以不便瞄准,估计早在几分钟之前就要被打击到了,哪还能等到现在,而且也只捱了一发。

浮舍够心疼的。

原本这架飞梭在他看来几乎就是完美的艺术品,是如果可以放到他手上,将会被他双手……啊不是,四手给捧起来的,但是现在上头多了一个被归终机射出来的凹痕,简直就是原本无瑕的白玉上现在突然多了个色斑。

但他也知道,身处在这样的高空,不被打击到基本是不可能的,之前也是他良久不曾上过战场,于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甚至忘记了要提醒赵姑苏,这飞梭得绕开上方这朵云最中心的这个云眼部分。

“降落吧?找个稳妥点的地方降落,至少不能再让下面的人误会下去了!”

浮舍心说这自家人打自家人的,怎么能好意思呢,要是再多挨上几发归终机,他到时候见了这年头还没有退休的帝君,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这边是怎么“草船借箭”的。

不过别说,这飞梭看着小巧归小巧,实际上

赵姑苏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判断全面落后于浮舍,这时候就只需要听这位被评价为“将才”,在战场上也擅长全面指挥、调停派定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冲将出去杀出一条血路的老大哥的就行。

浮舍说下降,那她就向自动驾驶系统传达下降的指令。

飞梭很是灵巧,而且在刚才吃了一发归终机的攻击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自动驾驶系统——或者可以说是这艘飞梭的机娘小姐姐被燃起了一较高下的心焰,总之她多花了些时间,用相当优雅且干脆利落的姿势避开了一切不论是来自上方还是下方的攻击,除了机翼上先前留下的那个小痕迹之外,毫发无损地降落在了地面上。

舱门打开,飞梭里头的乘客开始一个个往下走且,赵姑苏在最后这个阶段还是没能撑住,现在有那么点儿头晕,下飞梭的时候也全靠狐斋宫伸手扶她两下,支撑一下她那摇摇晃晃的重心才没有一脚软乎地跌倒在地。

浮舍倒是对飞梭很有点儿念念不忘,嘴里还在嘟囔着:“下次要有机会……我倒是想开一开……”

一旁的伯阳低着头从飞梭上走下来,一边走一边吐槽道:“想得到是挺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