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扫帚的长容一直低着头,苍白冷冽的脸上没有半点触动。只等那盆凉到刺骨的冷水泼到身上时才眨了眨生涩的眼睛。
深潭无波的死寂眼神转而看着大太监,浑身却是克制不住的发抖,他太冷了。
本就被苛刻冬衣,现下又在大雪时节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想要放下扫帚去换身衣服,却远远看见公主的轿撵过来。
长公主最是喜怒无常,他知道那大太监是算定自己跑不了。于是长容弯了弯早被冻得僵硬的双腿跪在坚硬的地面上,俯身叩首。
细长的双手上都是伤痕,长容冷眼瞧着粗粝的手背和比他衣裳都干净的地面。指尖微蜷缩用力的划着地面,他只想今夜就将那太监给弄死。
旁人总说命如草芥,那么死个太监又算什么,终有一日他要让所有欺辱过他的人都死。
在他耐心等着长公主的轿撵过去时却发现侍女叫了停,浩浩荡荡的仪仗停在这群洒扫太监面前。
为首的大太监毫不放过每次可以攀附贵人的机会,用着跟刚刚完全不同的表情谄媚道:“拜见公主殿下,雪天路滑您小心着些。”
长容放低呼吸不去想着冷到发颤的身体,尽量不让自己在公主面前失态。昏昏沉沉的脑中只有他得留着这条命,要去活着,要去报仇。
他还不能死。
这时敏锐的直觉让长容感受到自己身上略过一道打量的眼神,却破天荒的不是鄙夷和厌恶,而是一种更复杂…他从没感受过的情绪。
浑身颤栗着低头,长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想着让那道视线再看看自己,再让他感觉那是什么意思。
谁,在看着自己?
这时上方响起一道婉转清冷的女声,“这人莫不是痴傻了,连衣服湿了也不知道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