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着墙坐立,血淋淋的手抬起,摆弄着已断掉的右腿,这片废墟终究归于安宁,他惊讶的是有人停留在他面前,任凭他再努力,也只能看见模糊的重影,那个人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比了比,他努力地张口,喉间如火焚烧般疼痛,才想起自己已失声,只能微微侧头以表疑惑。
而后他想起自己现下定然面目可憎,便又低下头去,捏着残卷给自己活下去的勇气,他知道,小翎枫在青岳城过得不会太好,他需要立即回去,将他带出林府,可他现下没有力气,需要稍作歇息。
“你伤得太重。”
气息越来越近,近在头顶处停留,陌生的气味靠近,他因着恐惧抵着墙,不知这个人到底要对他做什么,是觉得他还未死,再次来灭口吗?
疑虑中,他便被腾空抱起,右腿以一个怪异的状态无力地垂落,大夫才惊讶于他的右腿已断,竟还能旁若无人地坐在一旁。
他将林则仕带入自己家中,他特意加了点麻沸散,竭尽所能给他上了药,处理断了的右腿,全身上下几近缠满了麻布,厚重的麻布缠绕在脸上,血依旧不管不顾地渗透而出。
黄土粘着血干涸,留在手掌伤口处,他清洗了许久才处理干净,给他上药缠布期间,都不曾清醒。
他细细打量着,一双未经风霜的手,一看便是读书人,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掌心伤口深得切断了痛苦,也砍断了他提笔的能力。
往后笔墨丹青,怕是与他无缘。
从此,他家中就躺了个缠满纱布的人,来此看病的村民,路过都好奇看一眼,这个全身缠满麻布的人,到底是作了什么孽,才变得这副模样。
除却孩童时期,林则仕人生中第一次失禁,是在被张大夫救回来的几天后。
他三急时无法开口,腿断了无法动弹,张大夫正在忙别的,忘了计算时辰,他便打算自力更生,可腿脚无力,翻身时滚落地上,一个不可控,黄色的液体便浸湿了他的裤子,慢慢在他身下汇聚成一滩,看病的村民瞧着这动静,也一同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