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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山县林府的小院落,后山处落了个无字木牌,孤零零地竖在微鼓的小泥坡上。几棵高耸入云的松木团团环绕,他依稀记得,夏日里那人极其怕热,如有树荫挡着些,酷暑也没那么难熬。

坟头旁栽种各色无名野花,倒不是他吝啬不栽种些名贵花卉,只是他依稀记得那人说过,野花只需些许阳光,偶尔浇一点点水,就能大片大片地长出来,既无需日日照料,又余淡淡芳香。

他说他喜欢。

若有若无的爽朗笑声,空空荡荡地萦绕在他耳畔。

他每日抱着木牌入眠,白日里便去庙宇寻一通,商行通通不管了,林府上下一片混乱,终于惊动了老夫人与苏翠曼,两人远道而来后,便见这里懵懂的小翎枫,以及极其异常的林则仕。

大夫来过,诊其脉象,像是误食什么药物所致。

于是这位大夫便开了催吐的药方,大夫执着筷子抵其舌根,污秽物自喉间涌出,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他本就未曾进食,直到喉间再无他物,仅余血丝拉扯,大夫才将他放下,林则仕胸腔空落落的,微微喘着气,清明些许,起码认得老夫人和二夫人了。

苏翠曼唯恐翎枫危及自己孩儿的地位,毕竟如此看来,只有翎枫才是林则仕亲生的,便趁林则仕神志不清之时,不经意向老夫人提出要将他送走。

她本是附在老夫人耳旁说的,但轻轻地落入林则仕的耳畔,便如同暗暗隐藏威胁,他将小翎枫紧紧护在怀里,冷冷道:“我看谁敢。”

他吐字缓缓,犹如滴水成寒冰,眼神中的火焰似要将苏翠曼吞噬,从前他虽然冷淡些,却不至于这般骇人,苏翠曼躲在老夫人身后,瑟瑟发抖地将他看着,不知眼前的林则仕,是不是真的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