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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问道:“先掘坟,后生疾病?”

展安筠点点头。

“伯公被挖坟的时候,也是过了好几天才发现的,因着守坟人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也无人来通报,知道的时候,伯公的尸体已经在外面暴晒好几天了,满身的伤痕,衣不蔽体。”她缓了缓又说道,“没过几天,爹的身上就出现伤口了。”

再后来,便是今日的场景。按理说,厉鬼是绝对没有能力在人的身上创造那样的东西。三人再次前去竹棚查看,“患病”之人有增无减,竹棚足足往外扩大一圈。

一芯指着那束妖囊:“抽那妖髓没用?”

“是不够。”

一芯实在忍不住想说,那厉鬼的过往捏个什么法术看看不就得了,还要这么辛苦地跑来跑去,可帝君都没用那法术,想必是有什么缘由,等他回过神来,三人已站在展安筠的母亲冉锦面前。

面容苍老掩不住往日风采,想来丈夫与儿子们出事后,操心不少,忧思惆怅,却不似一芯心中所想那般脆弱,即便身体不适,仍打起精神打扮一番再出来见客,从她的嘴里,听到了这样一段故事。

畅虹涧依山而起,傍水而行。战乱之时,有人迁徙至此,因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种什么都能丰收,果实富富有余,多余的畅销外地,又在山中挖出金山银矿,彼时战乱,国主根本无法顾及,首批来到此处的人很快便富裕起来,因着富裕,人心思便也多了些,安全意识强了不少,招兵买马,招降纳叛,渐渐地竟有了一小国的规模,只是此国并无国主,由四大家族把控着,分别是展家、荣家、冉家、舒家。

几大家族本是相安无事,互相制衡,几百年后突然不再和睦,至于原因,当时年幼的她亦不知情,再后来,便是荣家、冉家、舒家都已没落,展家一家独大的情形。关于被挖坟一事,再问细一些,冉锦也说不清楚,她只记起来,展德海被掘坟之日,是她那未过门的堂嫂荣语的忌日。

一芯听了冗长一段故事,连人名都记不清,忍不住直入正题:“她与展德海可有过节?”

冉锦怔楞,随即摇头:“大伯平日里与人交好,荣语姐姐为人和善,与他又差了一辈,哪会有什么过节,再说,大伯当时对每一家的小孩都很照顾,家中长辈若有责罚,都是他出面劝和的,谁都知道,大伯最疼小孩了。”

她微微叹气:“可惜大伯却无一子嗣。”

似乎是极其怀念展德海,她捧起茶杯,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却喝不下一口。

“大伯生平如此和善,死后不知何人狠心至此,连尸体都不放过。”

展安筠替她揉揉眉心,冉锦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侧眸对帝君说道,“请了许多能人异士,亦无法查清是何缘由,现下我相公与孩儿又……”

一芯大胆猜测,昨晚碰见的那厉鬼便是荣语。于是他及时打断冉锦即将到来的长篇大论,问道:“那荣语因何而死?葬于何处?”

“唉,说来难以启齿,荣姐姐……是被舒子晋奸污后杀死的,到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这在当年也是一桩惨案。荣姐姐死后先是葬在她家祖坟,只是荣姐姐死后,她爹娘听不住他人的风言风语,便举家迁徙离去,后面便没有再联系了。”

一芯疑惑:“风言风语?难道,这荣语生前与人交恶?”

冉锦语气略带责备:“方才我已经说了,荣姐姐生平与人极其和睦,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荣家无其他子嗣,仅有一掌上明珠,自然悉心栽培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时,我们都很是羡慕,再者,她样貌生得极好,玉貌花容,身姿绰绰,”

冉锦似想起荣语的模样已很是神往:“这畅虹涧,无一女子能胜她一丝半毫。想来,也是舒子晋想不开吧。”

昨夜那女鬼,青葱玉指抚着折扇摩挲时,依稀能觉着这模样是极好的,声音更是清澈动听,一芯已完全将她与荣语对上了。

冉锦继续道:“但她死后便有些人出来散布谣言,说她平日里衣着光鲜,爱卖弄风骚,如若像普普通通的女儿家一般安分守己,那舒子晋也不会盯上她。”

一时在旁边听故事的展安筠,这才幽幽出口:“这也是娘往日不让我出门的缘故吗?”

冉锦略微点头,怜爱地握着展安筠。

一芯已忍不住骂道:“这等言辞,何其流氓!不怪那贼人,却怪起这弱女子,传谣言的没有任何代价,荣家两位老人痛失爱女已很是痛心,却还要因这些风言风语举家而迁,什么世道!”

帝君捂着手袖咳两声提醒,一芯气极,不自觉便摇着那把折扇扇风降火,冉锦却大惊失色:“这把折扇你在哪儿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