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方才憋气憋了许久,这会儿眼瞧着便要撑不住,没挣扎多大会儿便因力竭呛水而昏了过去。

脑中意识一散,崔英双腿不蹬了,双手也瞬间垂下,安安静静,听话得很,仿若一个极其顺从的被救者。

裴君慎却在这一刻才真正慌了。

他这一路上找不到人的忐忑、担忧、郁结、闷气在此时全都烟消云散,脑中只剩一个念头,娘子没事,娘子一定没事……

裴君慎双眸泛红,顿时疯了似地往上游,刚一浮出水面,他立即就将崔英揽进怀中,一手用力箍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捧住她的脸颊颤声急唤:“娘子?娘子?”

可他等不到回应。

崔英此时意识散尽,任凭他怎么撕心裂肺地喊,她也什么都听不到,甚至没一会儿便脑袋一垂,面色苍白地倒在他肩头。

裴君慎呼吸一窒,脑子里紧绷的弦倏然间断了,他似乎连呼吸都不能,只一手死死箍着崔英腰肢,另一手依靠本能去探她的鼻息。

好在崔英不是真的死了。

虽然微弱,但当不太流畅、轻之又轻的气息抚过裴君慎指尖,他只觉得自己瞬间活了过来,血液终于重新流动,垂怜他片刻喘息之机。

裴君慎急忙箍着崔英上岸,而后将人平放在河岸边,迅速有节奏地按压她的胸腔,一会儿后又捏住她的鼻子,以口渡气。

如此反复两次,崔英忽地一阵急咳,吐出两口河水,旋即又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见她终于清醒,裴君慎心力一松,怆然栽坐在地:“娘子……”

他低吟出声,刚想抬手将人抱起,却见崔英忽地踉跄起身,痴痴望着天边那团越变越细的血月,不管不顾地便朝河里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