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再不忍耐,倏然反身刺向来人——

裴君慎刚刚脱了靴,正转过身想要躺下之时,却见一道寒光直直向他刺来。

“娘子!”他低呼,侧身一躲,又迅速攥住崔英握着金簪的手腕,欺身反压住她:“是我!”

卧房里只有屏风旁燃着一盏计时红烛,光线昏暗,比起裴君慎的面容,崔英更先听清他的声音和他身上迅速裹来的清冽气息。

她紧绷的心弦一松,杏眸中不禁闪过一层水雾,嘴上却倔强:“半夜三更,你不好好在前院待着,来这儿做什么?”

裴君慎没想到自己会把人吓成这样,顿时松开紧攥她手腕的手,又小心地拿下她手中的金簪,而后才将人抱进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薄背:“我自是来见娘子,怎料却吓了娘子一遭,还请娘子莫怪。”

他向来会说这些道歉服软的话,崔英才不会因他三言两语地哄一哄就消气,“若我就要怪呢?明明说好这几日你都宿在前院,可你竟又说话不算话。”

裴君慎闻言面色微晒,一个人睡在冷冷清清的前院,哪有抱着娘子睡舒服?

只是这种有损颜面的话他不能说出口,便只道低声保证:“娘子放心,寅时前我便回去,绝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然而他话音刚落,卧房却传来敲门声,“六娘,方才是什么动静,你没事吧?”

是谢嬷嬷。

房中两人虽都压着声音说话,可刚刚崔英拿金簪刺裴君慎的时候以为他是刺客,便没收力道,将床榻弄出了不小声响。

这般想着,崔英又气哼哼地瞪了裴君慎一眼,然后才回谢嬷嬷道:“无事,方才我起夜,回来时不小心撞到了床头,这会儿已经上榻了,嬷嬷也快回去歇息罢。”

谢嬷嬷这才放了心:“无事就好,那老奴便先退下了,若有事,您随时唤老奴。”

崔英高高“嗳”了一声,旋即便听到谢嬷嬷缓慢离去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