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梅翠柳看了眼谢嬷嬷,谢嬷嬷便立即笑道:“听姑爷的,快放下。”

翠梅翠柳垂首应是,一个将净手水放在面盆架上,一个将漱口茶盏放在外间桌几,然后便自觉低眉垂眼地退出了卧房。

裴君慎兀自去到桌几前,先端起茶盏漱了口,继而又走到面盆架前打湿棉帕净手擦脸。

谢嬷嬷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瞧着,心道她拖延的这半刻功夫姑娘应该已经喝完了水,是以待裴君慎再次抬脚往内间走的时候她便不再阻拦,而是跟在后头唤出了簪秋。

眨眼间,卧房内便只剩身穿红色婚服的新人。

余光瞥见裴君慎靠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和衣袂,崔英下意识地攥进手中的红色喜帕。

她对新婚之夜是有准备的,甚至早在来长安之前便对自己做了两个月的心里建设。

而且说句实话,在对裴君慎动色心的那段时间,她对新婚之夜……其实还产生过一丝浪漫期待。

既然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自己交出去,那交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总好过交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不过自从裴君慎对她说清楚之后,崔英便将那些旖旎心思全都压了下去,今日洞房花烛,她只把裴君慎当做相敬如宾、不得不嫁的丈夫对待。

是以对那件事……咳,她自然也就没了期待,只想着赶快做完,赶快交差。

与此同时,裴君慎在踏进内间之时便将周围异常的痕迹全都找了出来——不小心残留在喜床一侧的花生壳皮、窗边坐塌矮几上沾了些许红色口脂的茶盏,还有……崔英身侧尚未散去的、淡淡的花生味道。

房中无他人,裴君慎唇角不禁勾起一丝弧度。

方才他以为谢嬷嬷拖延乃是阿英授意,不想让他入内室与她洞房花烛。

如今却是明白了,他只是来得不巧,刚刚好撞到了她在吃东西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