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寒越来越懒了,不光不愿意出门,终于连屋子都懒得出去了,整日裹着棉被,抱着一只汤婆子,窝在床上,恹恹地像只病猫。

治弱症的汤药还是一天三副,风雨无阻,可他的身体似乎成了个无底洞,无论怎么灌药,都好转不起来了。

蝴蝶纸鸢被扔在墙角,渐渐落满了灰,诗稿医书也一道被锁入柜子,很少拿出来看。

这屋子的主人,好像陷入了一种无尽的沉眠,每日清醒的时刻,如凤毛麟角。

江岁寒很累了,光是维持清醒这件事,就足已耗尽所有力气,但饶是如此,他每天依然会强迫自己醒来那么两三个时辰,不为别的,就为了听萧洛讲一些他闻所未闻的新奇故事。

“传说,镇守北极天门的神兽,一只脾气非常傻,又极爱面子的衔烛之龙,它睁开眼,北境就是白昼,闭上眼,北境就是黑夜,《四方志》里曾写过,衔烛之龙有个了不得的秘密,它看守着一座藏宝山,山里奇技淫巧,灵丹妙药,应有尽有,六界的修真者们无一不垂涎觊觎那些宝物,可碍于烛龙的神威,又不得不望而却步……”

“等等。”江岁寒半阖着眼睛,打断他说,“烛龙那么厉害,却总一个人待在北境,它不嫌孤独吗?”

“它,”萧洛犹豫了一瞬,俯身亲了亲他眉角,安抚道,“高处不胜寒,有时候,站到了那个高度,就必须得忍受孤独,无人与它作伴。”

“这是无可厚非的。”

江岁寒轻轻地“喔”了一声,似乎是信了,一转过头,笑着睁开眼来,道:“阿洛,灵隐寺的梅园开花了,你带我去看看吧。”

这日,是大寒的前一天,阴冷潮湿的钱塘城中,零星地飘起了小雪,各家各户门扉禁闭,都在屋子里围炉度日,大街上人很少,勾栏酒肆都没什么生意,只有巡逻的官兵,一簇簇懒散地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