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店铺酒肆赌场,全都腾出来做了临时医馆,安放被疫毒侵染的病患,本来就不多的医修大夫们,脸上裹着布巾,服下一些粗陋的祛毒符水,开始没日没夜地在疫毒中穿行。
江岁寒是医者,面临这样的局面义不容辞,主动将整个江氏医馆捐出来,供生病的流民们落脚,自己带着二十几个熟手或生手的学徒,采药,煎药,诊治,照顾,没日没夜地像陀螺一样打转。
萧洛一直陪着他,从早到晚,几乎寸步不离,即使是这样,他依旧肉眼可见地消瘦下来,往日清隽的容颜变得黯淡,那双永远都神采奕奕的桃花笑眼,开始爬满了猩红的血丝。
萧洛很想让他停下来,不要再耗神费力,自己可以替他完成很多、甚至所有,他就在旁边看着就好。
可话到嘴边,他说不出来。
一年前采药时的那次剖白,萧洛就深深地明白了,他的小寒,不是一只关在笼中的鸟,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追求,也有自己屹立不倒的信仰。
他想让众生过得不那么苦,哪怕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改变,也值得他倾尽全力。
望着那个永远行色匆匆、却格外坚定不移的背影,萧洛清楚,有些事,不是别人能替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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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州城瘟疫蔓延的第二十一天,江岁寒连着三个彻夜不眠,挽救一对病重的鲛人母子,早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从煎药房出来时,忽然天旋地转,手一抖,陶碗喀喇一声掉到了地上。
“小寒!”萧洛从前厅一进来,就看到这么骇人的一幕,一个箭步跨上去,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探额头,烫得跟火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