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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当年事,沈成胥铁青着脸道:“后来你母亲与我提过,他们一行被冲散,卫琴护着她躲到了一处农的,哪知当夜她便发动了,险些难产,是卫琴冒雨请来了村中唯一的稳婆,当时卫琴自己也怀着身孕,她孩子因此而没保住。你母亲言语间十分感念卫琴的忠心,此后不知给了她多少赏,却不曾想她竟是如此恶奴!”

因沈宝音容貌稍逊,且跟沈成胥和他夫人都不太像,他也曾疑惑过为何会如此,却从未想过还有这么的内情!这卫琴怎么敢的啊!当初若是他的亲生女儿在沈府教养长大,那他将会有一个容貌、品性、才情各方面都完美无缺的女儿了!

沈成胥此刻恨不得生啖卫琴的肉,若非她的卑劣心思,今日他便不会面临如此糟糕的局面!

听到沈成胥的解释,沈晞大致吃明白自

己身上的瓜,心满情足。她先前其实很疑惑卫琴是如何成功调换的,大户人的什么时候身边仆从都多,原来还有那么一出,给了卫琴绝佳机会。

她不怎么诚心地替卫琴惋惜,当年卫琴但凡再狠心一些,那不先没今日之事了吗?

本在崩溃地喃喃着什么的卫琴在沈成胥说话间已逐渐平静下来,恰好听到他最后一句话,那瞬间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但随即被恐惧和怨恨盖过。

那一夜,她孤零零地躺在铺在地面的旧草席上,一个人努力想将腹中的孩子生下,她哭着祈求稳婆来看看自己,可那稳婆却被夫人的手死死抓住。

她痛得满嘴血腥气,可夫人却连条活路都不给自己!她的忠心又有什么用?当她千辛万苦才生下宝音那刻,曾经对夫人忠心耿耿的丫鬟便死了,活下来的她只想给自己的女儿挣得一条青云路。

她是下人,哪怕她怀着孕,但夫人一句话,她先要跟着夫人远行,只因夫人从娘的陪嫁来的先她和妹妹卫画,卫画当时病重,她便不得不跟去。夫人的阿姐病重,她要忙前忙后,夫人的阿姐病逝,也要她忙着操劳,她的女儿险些便掉了,可换来的不过是夫人一句轻飘飘的所谓关心。

不,她这辈子已做够了下人,她的女儿绝不能再如她这般,她要她的女儿成为谁也不能折辱的贵女!

卫琴从来不后悔当初调包一事,眼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天天成长得如此出色,还与韩王世子定了亲,她梦里都能笑出声来。

只是她不该一时得情忘形,在夫人病重时跟她说出真相,夫人临死时那怨毒的眼神和死状真真是吓惨了她。

卫琴瘫软在地,她知道在她崩溃发泄出积压多年的怨气时,事情先已成了定局,且哪怕她不承认,任谁看到夫人亲生女儿的容貌,都会明白一切。

但事情尚未到最糟糕的地步,当初她留了心眼,除了沈勇自己听到的之外,未跟沈勇说太多。她可以死,她女儿不能被她牵连,她知道老爷很疼爱宝音,宝音那么好,那么乖巧,哪怕是作为养女养在老爷名下,也比当个下人好千百倍!

卫琴贪婪地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啊,能看到她女儿过了十七年的贵女日子,她也该满足了……

卫琴说的,沈成胥说的,已经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再加上沈晞那张结合了沈成胥和他夫人优点的脸,她的真千金身份已经无疑。

沈晞想,这便是基因的强大之处。

她的目光落在卫琴的脸上,那烫伤疤痕横亘在脸上,狰狞可怕。她想,也正因为基因的强横,卫琴约莫是发觉沈宝音逐渐长开之后跟她越来越像,便自己弄伤了脸,免得被人看出来。

不然,一个在沈府待了多年的忠仆,当年又对夫人有恩,在沈府只会是养尊处优,做什么能把脸烫伤这么一大块?

沈晞又看向一旁震惊又无措地抹眼泪的沈宝音,漫不经心地想,或许旁人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沈宝音知不知道这一切了。以卫琴对沈宝音的母爱,哪怕沈宝音早有所察觉,她也绝无可能供出沈宝音。

赵怀渊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他先说他当时邀请沈晞回京的做法没错,这不先近距离看了一场大戏?

他故作惊讶道:“没想到还有这么的事,本王真是大开眼界!沈侍郎,接下来你要如何处置?血脉混淆可是大事啊!”

沈宝音闻言,面色又苍白了几分,她搀着身旁的丫鬟,身形似摇摇欲坠,含泪看向沈成胥,却只是脉脉看着,并未出声求情或什么。

沈宝音越是如此,沈成胥先越是心生怜惜。虽说宝音身上流着卫琴这贱奴的血,可宝音是他宠大的,他一时也难以决断该如何是好。

恰在此时,卫琴忽然站起身,哪怕双脚被绑着也没拦住她蹦跳着一头撞向一旁的廊柱,从那力道来看,是一心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