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看得入迷,偶尔间?一个回头,却发现霍宁珩心不在焉,目光游移,眉间?微蹙,好?像在想?什?么心事,一点都没将目光投在眼前的丽景之上。
“殿下?”她出口唤了一声,见他怔了一下才回头看她,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霍宁珩似乎有些赧然,他方才确实在想?着旁的事,他想?的是,若是再不去求福牌,游人香客如此之众,怕是排到天黑也拿不到了。
但?这种小心思却让他有些羞于启齿,他又不想?让云裳觉得他陪她之时不够用心,于是含糊说道:“嗯,是有些事情,云裳,能麻烦你在这里先自?己游览一下吗,我可能要离开一会儿,会尽快回来找你。”
云裳也没多问:“好?。”刚好?,她还?没有欣赏够此处的景色,紫藤回廊占地甚广,她还?要继续往深处走走。
霍宁珩若是实在无兴趣,也不勉强。
霍宁珩刚离开云裳的视线范围,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的心脏在砰砰跳动着,仿佛即将要去做的是什?么英雄伟业一般。
到了那处求拜的庙宇,只见佛殿大门前的空地上,果然有三副木架,分列在一个巨大的香炉周围,这三副木架,便是供人悬挂福牌,祈祷心愿之所,分属三种不同的祈愿。
霍宁珩走上前去,刚刚欲寻自?己要找的那副木架,就被人在身后叫住了:“哎,这位兄台,你走错了,你要找的木架在这边。”
霍宁珩转身看去,才发现叫住他的是一个和?他年岁相仿的少?年,那人用手指着一处木架,看起来也是来祈愿的。
他定睛看去,只见那木架上方,书着“金榜题名?”“青云直上”几个大字,立马就摇头道:“我要找的不是这处。”
那少?年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连拍自?己的大腿,笑道:“是我太虚浮了,兄台你应该想?找的是这个。”他的话语很是笃定,指着另一副木架,显然觉得自?己不会再出错。
谁料霍宁珩只是望过去一眼,看见上面的“财源广进”四字,就再度否认:“非也。”
他直接走向?了最后一副木架,微笑着说:“就是这里了。”
少?年随之将目光投去,在其对?应的“佳偶天成”四个字上停留了良久,眼珠子一时都忘了转,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难言的古怪神色,看了看霍宁珩,又看了看那四个字,委婉道:“想?不到兄台年纪轻轻,却壮志已酬。”以至于贪求起了儿女之情。
霍宁珩丝毫没有听出少?年的言下之意,唇角翘得更高,声音都染着笑:“嗯,她很好?,至于功名?利禄,皆是身外之物。”
而且他身为太子,国朝储君,不出意外,大夏天下未来都是他的,荣华富贵,于他不过身侧浮云,相比之下,得到云裳的心,可要难得多。
霍宁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拿来一块红漆福牌,在上面写下自?己的祈愿,然后小心翼翼地挂上木架,他的字飘逸出尘,清雅又不失落拓,在满架的福牌中,格外显目。
木架两侧系着红绸,随风飘飞,霍宁珩驻足观赏了好?一会,才向?周边望去,他这时才注意到,比起佳偶天成木架前人数的稀稀落落,财源广进,金榜题名?的木架前则是围满了人,站得稍远些,都要挤不到前面去,连供人书写
福牌的墨汁都续了两次。
看起来,倒是他多虑了,就算他再晚来一些,也远远用不着排队。
方才的少?年还?没有走,此时他的目光也顺着霍宁珩的目光一同看去,看完那些热闹非凡的求福场面,再将目光投回霍宁珩所在之处,少?年也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位兄台,你与大家还?真是不一样,我以为,在我们这个年纪,所求之物不过功名?,不过财利,你却独树一帜,去求所谓姻缘,兄台如此非同凡响,又龙睛凤目,仪表堂堂,想?来将来必定有大造化。”
这少?年想?的是,在当?今世上,若功名?利禄都有了,还?怕无佳人在侧吗。
面对?路人的夸耀,霍宁珩没什?么反应,出于礼貌,他还?是说了一句:“谢过了,我也觉得我与卿卿必定同心同德,恩爱如斯。”
少?年再次沉默,他看着霍宁珩面上的浅笑之下,是掩饰不住的甜蜜之意,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以一种敬佩的目光,看着他逐渐远去,身形没入庙宇殿门。
霍宁珩此次佛照寺之行,只差最后一步,他缓步步入佛殿,在高高在上的各方神佛见证之下,虔诚地跪在了面前的蒲团之上,他双掌交覆贴地,倾身前拜,以额头压着手背,久久未起,他在心中默念那些早已被他想?过无数次的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