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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他平日里费了多大的气力,才在云裳面前克制住自己,维持面上的镇定有礼,做那端方贵重的君子,而不将那些肆意生长的心思和情绪泄露出来。

但此时夜深人静,没有人会看见,他没必要再克制了。

霍宁珩从床上起来,持灯来到了书案边,小心翼翼地将白日里收到的花笺拿出来,他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将之放在鼻尖,轻轻地嗅闻。

一股兰花混合着茉莉的清淡香味,兰香来源于花笺本身,茉莉则是……

他心跳如鼓,将灯盏放于一侧,轻轻打开了信笺,昏黄的灯

光并不明亮,却足以令他看清上面的字迹,朦胧的暗影投在薄纸之上,他忽然从怔愣中醒来,急忙将纸张拿开,拿到一半,又想起自己点的是灯而不是蜡烛,不用担心蜡泪烧坏了信纸,不由得哑然失笑。

反反复复看了两遍,呼吸却没有平复,反而越发急促。

他知晓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否则恐怕今夜难眠,于是将信纸小心折好,放入自己胸前的衣襟之内,其下正对着的,是他的心口。

霍宁珩抚着自己的胸口,缓缓朝寝榻走去,自他伤残以来,在无数个幽暗的夜里,受环境影响,他内心的负面情绪也会成堆地一同生长,自厌自弃,以及想毁灭什么的冲动,连同着时而浮现出的暴虐因子,时常在他的心间起起伏伏。

但此时,那张薄薄的信笺贴着他的心口,竟仿佛某种封印一样,压下了全部的不安与阴暗,将他的心脏泡在了暖流之中。